第52章

太宰治有些狼狽地嗆咳了一聲。

流動的淺藍色河水, 被夕陽照著穿上一層金色，太宰治伸手一拽，就攏到了一些茂密的海藻。

[我記得我應該是拿到了書才對……？]

他一邊往外吐氣, 觸目所及的景色他非常熟悉, 和他曾經無數次興趣使然跳進去的位置一模一樣。

“混蛋太宰！”一聲滿是惱火, 現在仍然恨不得把他錘進地裏的聲音：“都說了要死就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這是我這個月第六次被首領派來撈你——我桌子上那堆任務文件是你扔的？”

太宰治懶洋洋地眨了眨眼睛，大聲反駁了回去。

“我讓你撈了嗎？”

中原中也粗暴的把他單手揪了上來，再往甲板上重重一甩，太宰治能從那雙熠熠生輝的藍色眼睛中看見幾乎具現化的怒火, 對方漂亮的橘發在夕陽下被鍍上一層金邊，他剛想開口, 肚子卻響亮地叫了一聲。

“……我餓了。”

中原中也揉了下頭發：“哈？你和我說有什麽用？”

“中也是我的狗吧！”太宰治一骨碌跳了起來, 極度不滿地嚷嚷：“你剛剛不是去財務領了一筆錢？我要吃蟹肉料理，還有我的任務報告寫好了嗎！”

中原中也氣得面紅耳赤：“你還敢說那些任務報告？任務都沒做完寫什麽報告？今天晚上還有酒會, 而你現在還躺在——”

他深呼吸了一下：“快點給我去換衣服。”

太宰治挑起唇角。

一切跡象都表明他回到了最初的時間點，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去另一個世界轉悠一圈的奇遇似的。

他入水前準備偷懶，所以將任務一股腦地全部扔給了中原中也, 晚上的酒會他也打算讓這個小矮子一個人去。

所以……

書到底是什麽？

根據以前森鷗外給他的情報來看, 書裏面是無數個世界的記載, 也就是說, 他現在有可能處在一個平行世界, 也有可能回到了原來自己的世界。

如何區分是否是平行世界？

如果兩個人的出生與過去, 連中午都吃了蘋果和晚上八點洗澡都一模一樣，生活軌跡完全重疊, 那麽即使是平行世界, 也絕對察覺不出來。

太宰治甩了甩濕噠噠的頭發：“中也, 你真是一點都沒長高呢。”

“我還在生長期啊！”中原中也說完，掀起眼皮，和太宰治對視了幾秒鐘。

“幹什麽？”

中原中也握住手指，無比突兀地一拳擊中太宰治的腹部，再趁著他彎腰的時候扯住一把**的發絲，將他往甲板上重重一撞，擡腳踩上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喂，你是誰。”

中原中也的藍色眼眸冷得像刀鋒一樣，暴躁的神情消散得一幹二凈，他擡手示意周圍的舉槍瞄準的部下不要大驚小怪，同時腳上漸漸施加力道，太宰治劇烈地抽了口氣，隨手抽出他腳腕上綁著的匕首，作勢要捅他膝蓋。

“你把太宰治那個混賬關到什麽地方了？”中原中也又加重了力氣。

太宰治不慌不忙地側了下臉，氣定神閑：“中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中原中也不禁皺起眉，仔細打量著這個人，蒼白的皮膚，臉上莫名其妙非要纏著的繃帶，一舉一動還是那麽惹人煩，他俯下身，粗暴地扯開太宰治胳膊上的繃帶，對方平躺著任由他動作——沒錯，每道傷口的位置都沒錯，昨晚這人吃飽了撐的，為了懶得收拾浴缸在特意在他家浴室割的那道疤泡了水，泛著慘淡的白。

但分明又是不同的。

他熟悉的太宰治可沒有這麽朝氣蓬勃，怪異得就像一條半死不活的青花魚突然會蹦跶了一樣迷惑，那雙鳶色瞳孔竟然也沒那麽空洞，兩人對視了一會，中原中也身體忽然蒙上一層暗紅色的光，又在頃刻間消散。

“中也。”太宰治斂起笑，聲音低沉：“你確認好了嗎？”

能用這種口吻說話的人也就太宰治一個了。

中原中也重重地嘁了一聲，移開腳：“我欠你一個人情。”

“哈？你就想這麽敷衍過去？”太宰治彎著腰，腹部仍然隱隱作痛，他伸手揉了揉：“到現在為止你欠我多少人情了？上周我救了你部下的命，再上周我去垃圾堆把你撿回來，我數一數，光這兩個月你就欠了我十幾個人情吧！”

“哪有那麽多！”

“那有幾個？”

“最多六個，不能再多了——太宰！”中原中也忽然意識到什麽，氣急敗壞地對準那張笑眯眯的臉又是一拳，卻被太宰治躲了過去，又被抓著手腕很有技巧地一扯。

中原中也身體晃了晃，腳卻牢牢地釘在地上，他連異能力都懶得用，只是對太宰治突然發瘋感到詫異。

“你又在犯什麽病。”中原中也微妙地說：“你是想和我打一架？要是現在去訓練場倒也來得及，不過就算我把你打到住院一周起不來，任務報告你還是要自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