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頭

“師弟也聽到了。”這邊月白靠著杜衍在那兒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心情極好地望著楚寧挑眉得意笑道:“您自個兒請。”

“既然如此,好自為之。”楚寧利落轉身,秋水劍在空中不斷劃過,殘影之下,只見周邊樹木乍隱乍現。在最終隱沒之後,那瓊樓玉界顯現出來,讓人眼前一亮。只那磅礴樓閣只露了一瞬,那景色馬上又被森森樹木覆蓋淹沒。

那幻境實在太過磅礴,楚寧而今不過築基後期的修為,哪怕天縱奇才也沒能力獨自破這等的幻境。

洞府裏的陳知淵揉著手裏的白色珠子,毫無波瀾地望著楚寧試圖進入幻境。卻在楚寧一旁的月白手指輕撫脖子的瞬間起了身,頗為動容地挑了挑眉。

剛想動作,卻又停下。只見月白只用小指暗暗勾著自己脖子的那塊護神玉的鏈子,卻並不碰護神玉。

楚寧還在破幻境,隨著秋水劍越發淩厲,那顯現出殿宇的次數越發頻繁。終於,在又一次出現一個極為明顯的通路後。楚寧飛身而過。秋水劍帶著他急速而出,快速進入那條快要隱沒的通路裏。

月白在楚寧進了幻境的那一刻才抓住了自己的護神玉,眼裏閃過一絲遲疑,咬著唇有些猶豫,卻還是撚起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下它。

早已經準備好的陳知淵便在他摩挲護神玉的那刻,出現在月白頭頂的空中。飛身下去的時候,還不忘給月白的護神玉上施一個照明術。

“你倒是會投機取巧。”陳知淵眼神微動,狹長的眼眸少了幾分淡漠,斂著袖子落地後,還撣了撣自己的衣服。

“徒兒自認沒有楚寧師弟那般厲害。身陷囹圄,所能仰仗的唯有師尊了。”月白在陳知淵出現的下一刻就繃緊了脊背。面上卻是強笑著,強迫自己上前一步,輕捏住了陳知淵的袖子,緊張回道。

楚寧已經進了聽雨峰,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塊護神玉為何會召喚出陳知淵。但是既然能召喚出來一次,那第二次也不一定不行。

雖然他和淩道仙尊已經接觸了一次,知道這位淩道仙尊確實是不太正常。可要麽苟還是死,月白覺得自己還是要嘗試著努力一把的。

陳知淵沒說話,他在月白過來捏著自己袖子的時候便察覺到背後一絲目光,那目光不斷遊移著,卻還是落在月白捏著的袖子上,久久沒移開。

陳知淵突然垂眸一笑,斯文的臉上掛著那股沒由來的笑意,映著黑沉如淵的眼睛,顯得有些詭異。

“請人幫忙該幹什麽?”陳知淵走近一步,右手又落在了月白的後脖頸上,好似特別喜歡月白的這塊地方,一下一下地邊摩挲著,邊垂眼望著這人不斷顫抖著的雙睫,笑意加深,好似在擼一只乖巧的小奶貓。

月白在他眼裏也確實和小奶貓一樣沒有絲毫的殺傷力。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地縮著脖子,不讓這位人面獸心的瘋批一不小心把自己掐死。待到確定陳知淵真的只是單純摸他脖子後,才哽了哽,搖晃著陳知淵落在他手裏的寬大袖子,深吸口氣,軟軟道:“師尊~”

少年清潤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陳知淵,那目光又濕又軟,帶著一絲怯弱卻又意外地堅強。喊師尊的時候語音上揚,當真跟個撒嬌的孩子般,處處兒帶著乖巧。

背後的目光更強烈了,有如一把利劍,恨不得戳爛什麽。陳知淵卻因為這注視的眼神笑得更加開心。手臂彎著,將月白摟住,越發靠近,卷起月白的一縷頭發,突然問道:“誰幹的?”

“啊?”月白一愣,看到陳知淵望著那被齊齊斬斷一半的青絲才明白過來,還沒說話,便聽到杜衍恭敬道:“回師尊,方才楚道友在此,禦劍而來的時候沒有控制住本命劍,這才不小心切掉了月白師兄的一縷頭發。”

很好,這個狀告得明明白白。

“那倒是稀罕。”陳知淵面色不變,擡起了眼,狹長的眼眸裏無風無雨,冰冷得像是刀鋒。

陳知淵突然擡起了袖子,隨著袖子翻動,周邊蔥蘢的青山樹海逐漸消失,方才在楚寧劍下顯現的玉界瓊樓緩慢顯現出來。聽雨峰原境裏,靈氣氤氳的宮台樓閣裏雲蒸霧繞,在陽光下浮動著七彩天光。

月白腳下本來覆蓋著厚厚腐葉的淩亂土地逐漸被漢白玉石替代,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落下的地方本身就是聽雨峰。只所有人已經不注意真正的聽雨峰到底是什麽模樣了。

月白剛擡起頭便發現,離他們不足十步之內,身穿荼蘼白袍的楚寧正直直盯著他們。

確切地說,是在望著月白身邊的陳知淵。

只陳知淵卻沒看他。至始至終背對著楚寧,勾著唇角,將頭垂在月白面前,溫聲問道:“他方才,是這樣不小心做的嗎?”

話剛落音,陳知淵袖子一撣,寬大的袖子斂起的那一刻,楚寧一絲不苟的頭發突然無風自動,好似看不見的清風突然化為一把實質的劍,貼過臉側,狠狠將他的一縷青絲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