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晚安

山洞裏依然簡陋,但瞧著卻比佘宴白上次醒來時多了不少東西。因著他那日的一句腳疼,這會冰冷的地面上鋪滿了毛色不一的獸皮,保證佘宴白一腳踩下去,只會感受到一片柔軟。

而離石床不遠的地方則有了一副石頭削成、磨平了棱角的桌凳,桌面上還擺著由白玉制成的壺、杯與碗等,只是形狀有些奇怪,好似尚未出師的學徒所制。

靈火亦不像之前那般在半空中隨意地飄浮著,而是有了固定的地方。兩側山壁上出現了一排規律的凹槽,靈火便置於其間,往外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洞內映照得一派昏暗。

良久之後,微弱的靈火漸漸亮起,將山洞內照得通明。

敖夜背靠著山壁上坐在石床上,垂眸凝視著頭枕著他大腿,然後伸出一只手溫柔地拂開貼在他臉頰上的幾根烏發,低聲道,“身上可有哪裏不適?”

饜足之後,他眼底的瘋狂之意散去,又恢復了往日的沉靜,眉梢眼角具掛著繾綣的情意。令人只肖望一眼,便會沉溺其中,且舍不得逃離。

但佘宴白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一旦受了刺激,這人會再次發瘋。且小概率是要見血,大概率估摸著還是會來折騰他。

望著敖夜遍布抓痕和咬痕、幾乎沒一塊好肉的上身,佘宴白眨了眨眼,問道,“難受倒不難受,不過你的上衣呢?你當真窮到只有一套衣裳?”

“碎了。”敖夜的手撫上佘宴白眼角,又補了一句,“早在你初來的那日,便被撕碎了。”

至於是被誰撕的,自然是熱昏了頭、急不可耐的佘宴白所為。那時敖夜剛剛脫下外衣,某人便撲了上來,手勁很大指甲很利,沒幾下便將好好的上衣撕成了很碎的破布。若非敖夜及時禁錮住他的手,怕是連最後的褲子都保不住。

佘宴白清咳一聲,偏過頭不敢看敖夜含笑的眼眸,不料又看到了身上蓋著的黑色外衣,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我還知道給你留下一兩件蔽體的衣裳,你倒好,竟把我的衣裳全撕碎了……”

“阿白。”敖夜出言打斷了佘宴白的話,“你許是誤會了,那日你的衣裳也是你自己……”

“閉嘴!”佘宴白猛地坐起,伸手捂住了敖夜的嘴,同時腦海中卻浮現出他迫不及待的模樣,算是印證了敖夜的話。

“混賬東西,你當我不知道你那次做了什麽好事!還不趕快把迷叠草的粉末全部交出來,我竟不知道你還會未雨綢繆,居然把那秘境裏的迷叠草偷偷留下!”

敖夜垂下眼簾,視線落在佘宴白印記未完全消去的胸前,悄悄紅了耳根,“沒了,我的儲物袋都在問仙城被劫雷劈成了灰燼,不然也不會連一件新衣裳都拿不出來。”

“真的?”佘宴白將信將疑道,“既然都毀了,那你上次在我尾巴上塗的是什麽?”

敖夜眼神閃爍,只是他低著頭沒讓佘宴白瞧見,“我在深淵裏偶然發現了一株。”

佘宴白皺了皺眉,不大相信深淵裏會生出迷叠草那般品質的靈植,但萬事都有個例外,便是他也不能斷言這裏就真的沒有迷叠草的存在。

於是,他一手挑起敖夜的下巴,湊近了笑吟吟道,“阿夜,真的就只有一株,沒騙我?”

“嗯。”敖夜定定地望著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得很是肯定。

“那我就信你一回。”佘宴白打量了他片刻,確定沒從他臉上和眼裏看到一絲心虛,才放過他。

只是——

“你眼睛往哪看呢?”

佘宴白這才發覺蔽體的外衣已滑至腿上,而他自坐起後除了一頭披散下來的長發,身上再無一物能遮擋,便立即變成了妖身,一條約一丈長的大白蛇。

雪白的尾巴高高地揚起,就要狠狠地抽敖夜一下。不想拍下去的時候被敖夜雙手抱住,緊緊地鎖在了懷裏。佘宴白抽了抽,反而被抱得愈發緊了。敖夜的手落在佘宴白的尾巴尖上,認真道,“別動,我想好好地看一看你的鱗片。”

溫熱的指腹從尾巴尖的鱗片摸起,然後緩緩地往上,幾乎沒落下一枚鱗片。佘宴白的鱗片很漂亮,像雪一樣白,摸起來很是光滑,但是卻比雪更冷,宛若在摸一片浸在寒潭裏多時的玄鐵一般。不由得令敖夜想起佘宴白為人身時,肌膚也是冷的,而他曾幾何時,天真地想要將其捂熱,殊不知一條出生在冰天雪地裏的蛇本就是捂不熱的。

不,其實這條由外到裏都很冷的蛇也是能熱起來的,只是……敖夜淡淡一笑。

“有什麽好看的,不都大差不差……”佘宴白笑道,忽然被碰到一處,身子顫了顫,頓時怒道,“敖夜!難不成你一點做人的底線都沒了麽?你當真葷素不忌,什麽都敢下手?”

聞言,敖夜移開了手,轉而繼續撫摸佘宴白的其他鱗片,認真思索了片刻後道,“阿白,只要是你,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