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霜華劍鋒利的劍尖險險停在佘宴白的唇前,只差一丁點兒,就會刺破他柔軟的唇瓣,流出比唇色更艷幾分的血來。

若是不慎沾到劍上,便是霜花染血,動人心魄。

只可惜,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不僅阻止了敖夜的劍勢,還震得他虎口發麻,險些要握不住劍柄。

敖夜心中一凜,握緊了劍柄,試圖與面前不知來意的小妖交涉,“那朵極品靈植你盡管拿走,我絕不會與你搶。但裏頭的蛋需要還給我,你看如何?”

為了教佘宴白相信他的誠意,敖夜松開手,任由剛剛還在指著人的霜華劍跌落在水面上。

然而背地裏,他全身緊繃,打算稍有不對,便令與他心意相通的霜華劍再次攻擊佘宴白張開的屏障。

“怎麽眠眠每次丟,最後都會落到你手裏?”佘宴白不答反問,兩條淡墨似的細眉擰成了繩結,朱紅的薄唇抿出一抹不滿的弧度,“莫非是你對他使了什麽奇怪的法子?”

“你叫他眠眠?”敖夜一怔,眼神中流出幾分懷念。曾幾何時,他曾期待過與已陷入永眠的那人擁有一個孩子,親生的也好,收養的也罷,小名便喚作眠眠,一個念起來很柔軟、想起來亦會滿腔溫暖的名字。

只可惜世事無常,他所有的期待皆成了一場空。

“怎麽了,不可以嗎?”佘宴白挑了挑眉,掀起唇角,“我愛叫他什麽就叫什麽,你可管不著。”

“在下確實管不著,不過這是個好名字,你盡管用。”敖夜嘆道。

看出面前這小妖不僅沒有惡意,還極有可能與眠眠關系匪淺,敖夜提著的心算是落回了胸腔。

佘宴白冷哼一聲,垂眸看了看手裏捧著的罐子,抽了抽鼻子,待嗅到一股難聞的味道後,不禁眉頭緊蹙,手一揚,把罐子丟回給敖夜。

“這麽差的東西,你也敢用?也不怕爛了你一身皮肉。”

敖夜接住藥罐,這一低頭,才發現剛剛匆忙之下,竟沒來得及穿好衣衫,以致於有一條手臂和大半個胸膛裸露在外。

雖然上面幾乎塗滿了墨綠色的藥膏,但當著旁人的面坦胸露乳著實有傷風化,敖夜面具下的臉微紅,連忙放下藥罐,先將衣衫穿好。

尚且是個凡人時,敖夜的身量便是極佳,高而不壯,肩寬腰細,一身肌肉緊實流暢。成為修者後,他修習劍道之余不忘煉體,這一身皮肉便愈發惹眼,即便糊了一層藥膏,也絲毫不影響旁人欣賞。

佘宴白取下頭頂的蓮花用雙手捧著,意味深長的目光卻落到了敖夜的胸口處,他輕笑一聲,“急什麽,我看兩眼怎麽了?”

聞言,敖夜手一抖,差點失手扯壞衣衫。他沉默著背過身,速度飛快地穿好上衣,又仔細整理了一番,才轉過身來。

這下除了手腕和脖頸,敖夜再無一絲不該露的地方露出來。

“呵,你這扭扭捏捏的做派當真是小家子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良家婦男呢。”佘宴白嗤笑道,“殊不知便是你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有絲毫反應。小爺我什麽沒見過。”

他心裏頭有氣,卻不是因為眠眠丟了,而是氣這小劍修與眠眠之間有著一種奇怪的緣分。

上回眠眠丟了,這人碰巧路過撿到,暫且可以說是巧合。但這一回,他們進這秘境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然而眠眠被陣法傳送走後,與他這個親爹幾乎隔了大半個秘境,卻與這小劍修之間的距離近到離譜,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麽快就遇見了。

若是再來上一回,這一人一蛋之間恐怕就不是“緣分”二字能解釋得通的了。

佘宴白垂下眼瞼,伸手摸了摸躺在蓮花中睡得正香的眠眠,指腹甫一落上去,就感受到一陣愉悅的情緒。

眠眠能在小劍修一個陌生人的面前睡著,說明這小劍修能令他感到安心——而這是小田和孔玉都難以做到的事!

被佘宴白冷嘲熱諷了一通,敖夜只覺莫名其妙,擡頭看去,卻不慎發現面前年輕小妖的右眼尾下方有著一枚雪白的鱗片。

敖夜又看了看佘宴白懷裏安然躺在蓮瓣間的白色蛇蛋,不禁問道,“你是蛇妖?不知你與這蛇蛋是何關系?”

“什麽關系,你覺得呢?”佘宴白朝不遠處蓮莖旁漂著的三兩片蓮葉招了招手,隨即便有一片緩緩地漂了過來。

“便是你有三頭六臂,我量你也猜不對。”

佘宴白躍出水面,斜坐在碧色的蓮葉上,一襲水藍色的濕衣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軀。而他那雙修長勻稱的腿並著,在濕衣的包裹下宛若一體,令人分不清究竟是腿還是蛇尾。

然而他此時的相貌不似真容那般昳麗且眉眼間具是動人風情,故而手裏捧著一朵開得極為燦爛的粉白蓮花、臉上掛著一抹皎潔笑容的小妖,看著更像是一個才化形的蓮花精,純真美好、生性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