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5頁)

他猛地一揚手,敖稷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往後仰去,還是兩個侍衛眼疾手快接住了人,才沒讓敖稷摔倒在地。

“父皇!”敖稷有些不敢置信,委屈道,“我差點摔了!”

元朔帝笑望著敖稷,目光不似以往的溫和與慈愛,“來人啊,三皇子在大昭寺受苦了,快送他回寢殿歇息。另,傳朕口諭,命林禦醫給三皇子開一副補身子的藥。”

於是那兩個接住敖稷的侍衛改扶為架,不管他如何喝止與怒罵,硬是把他塞進了一輛馬車。

望著載著敖稷的馬車漸行漸遠,元朔帝只覺得心裏頭壓了多年的一塊大石頭正在土崩瓦解,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回首笑道,“迎仙宮的事便交由左相負責,切記不可觸怒了仙人。”

“遵旨。”左相道。

右相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提醒道,“仙人難得下凡遴選弟子,依臣看,陛下應當速速傳訊於各境守將,命他們派人護送有意成為仙人的適齡男女前往京城。”

元朔帝轉過身,擡頭望著萬裏無雲的晴空,唇邊的笑意漸漸淡去,“愛卿所言極是,嗯……至於南境,便令懷遠將軍之子孟天河負責護送吧,正好朕也許多年沒見過那孩子了。對了,柳氏痛失老祖宗,朕甚憐憫,就令天河來時順道將柳氏所有適齡子弟都帶來京城,說不定他們柳氏還能再出一個老祖宗呢。”

只是這次,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命了。

“陛下英明。”右相微微一笑,臉上那歲月留下的痕跡泛起漣漪,“臣知陛下一向疼愛三殿下,但若是三殿下身具靈根有成仙之望,不知陛下舍不舍得三殿下離開呢?”

元朔帝背著手,笑道,“那是他的命數,朕有什麽舍不得的?”

右相放了心,輕嘆一聲,神色卻輕松了不少。

元朔帝回頭深深地望了眼迎仙宮,然後道,“起駕回宮。”

“恭送陛下。”

左右兩相與隨行的官員道。

待元朔帝回了清寧宮主殿,第一時間屏退左右,然後從一處隱蔽的暗格裏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石頭。

他用匕首劃破手臂,任由鮮血流下,將那石頭一點點浸染成紅色。

過了一會兒,那石頭浸透了血,開始閃爍起微光。

元朔帝慘白著臉,捂著手臂耐心等候,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石頭上方才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先生!”元朔帝撲過去,單膝跪在那道身影前,激動道,“今日青雲宗派修者下界遴選弟子,朕從他們口中得知那柳延年已經死了,不知這個消息是否屬實?莫非是您動的手?先生的大恩大德,朕與東秦沒齒難忘!”

皇室近幾代一直秘密試圖送人去往上界,以除掉柳氏那位不安修行反而妄想幹預東秦國皇位更替的老祖宗。然而修行天賦不可捉摸,有機會去上界的人極少,且就算有人去了,一來人心善變,走進新世界的人哪裏還會在乎前塵往事。二是修行一途多有不易,上界多的是半路夭折的修者。

而此人極為重諾,曾是元朔帝與東秦國唯一的希望。

“非也。”那人道,“唉,我修為低微,不是他的對手。我本想再過十幾二十年再動手,不想他運氣不好,前些天在一處秘境裏惹了不該惹的人,已經身死道消了。”

元朔帝從這人口中確認了柳延年之死的真實性,算是徹底安了心,於是笑道,“無論如何,朕都十分感激先生不曾忘了約定。柳延年一死,我東秦之憂便解了啊,哈哈哈……”

然而笑著笑著,他眼中就浮現出一絲水光,笑聲裏也染上一股濃厚的酸澀,最後忍不住彎著腰跪伏在地上不住哽咽。

透過朦朧的水光,元朔帝看到在地上蜿蜒流淌的殷紅血跡,既像嶽父葉將軍在戰場中箭後那止不住的血,也像他那因試圖打壓世家而突然染上惡疾的胞兄臨時前吐出的一口血。

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有時深夜對著一盞搖曳的燭火枯坐到天明,只覺得滿心絕望,恐怕到死都不會等來這麽一天。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他終於還是等到了。

“天佑東秦罷了。”那人道,“既然柳延年已死,那我與皇室的約定算是結束了,此後雙方再無幹系,你可明白?”

“明白,朕再次感謝先生的大恩。”

說罷,元朔帝雙手撐在地上,朝著那人影重重地磕了個頭。

等元朔帝擡起頭,面前的人影已然消失,而那塊劣質通靈石在發出哢嚓一聲後裂成了幾塊,此後再無法使用。

.

“這都快晌午了,陛下和稷兒怎麽還沒回來?你派幾個人出去看看。”

歡顏宮內,柳蘭煙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個黯淡的皮膚與眼角的皺紋,心情一陣煩躁。不過想想很快就能見到老祖宗了,到時候討要兩瓶丹藥,容顏很快就會恢復,心情便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