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孔代向我們告別(上)

盧西安諾一世盛大而帶著些許不諧的加冕儀式在眾人的注目下結束後,一幹使臣與扈從,甚至都不必從自己的宅邸行宮離開,就可以等著參加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加冕儀式了。

據說當時的九位選侯——去掉必然會投自己一票的波西米亞國王(奧地利大公)小腓力,總共八位,在利奧波德一世的葬禮後,在維也納停駐了不過一個月就選舉出了新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原本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三倍以上的時間,其中與所有的選舉一樣充滿了賄賂與威脅。但這次——西班牙王位繼承權的戰爭並不是利奧波德一世一個人的失敗,以至於其他選侯都不由得意興闌珊,三位教會選侯肯定是傾向於小腓力的,他們實在不想讓一個新教教徒成為皇帝,還有五個世俗選侯,除去新被拔擢的選侯呂能堡公爵,另外四位選侯都懷著大小不一的野心。

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在經過謹慎的考慮後,以免除一部分普魯士對奧地利的債務(就是勃蘭登堡公國晉升為普魯士王國時所要支付的一筆費用)為代價,給了小腓力一票——他肯定也考慮到了一旦他成為皇帝,普魯士與法蘭西的沖突也許就不可遏制,但激怒路易十四又對他有多少好處呢?他的兒子腓特烈固然是奧蘭治的血脈,但普魯士與荷蘭並不接壤,要越過另外兩名世俗選侯,一名教會選侯的領地去和法國人打仗,他是瘋了嗎?

至於最為年長的普爾法茨選侯,雖然也對皇位有著十二萬分的渴望,幸好他不但年紀老大,選侯的資格與領地也才被他奪回沒幾年,曾經失去的威望想要再鞏固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奧地利的大臣們願意歸還一些曾經被收歸到皇帝名下的普爾法茨領地,他就同意了。

很顯然,最具威脅性的莫過於巴伐利亞公爵與薩克森公爵,薩克森公爵倒是躍躍欲試,問題是普魯士國王即便無法讓自己成為皇帝,也不會讓這個鄰居拔了頭籌,誰也沒規定薩克森只能往西側拓展勢力,不能往東側是吧,何況西側是法蘭西與已經被法蘭西吞噬殆盡的荷蘭,東側的普魯士卻還是一個稚嫩的新王國,讓普魯士國王站在薩克森公國的位置上來選擇,他也會選擇更弱的一方。

那麽僅有的一個可能與小腓力爭奪皇位的人,就只有巴伐利亞公爵了。幾番談判下來,奧地利的王太後終於用一個雙方都覺得可以接受的條件達成了——巴伐利亞公爵的女兒,曾經與托斯卡納大公的兒子費迪南有過婚姻談判的那位,會在成年後成為奧地利大公,也就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皇後。

年少的小腓力在聖彼得大教堂,由亞歷山大八世之後的英諾森十二世為他加冕,英諾森十二世很不幸地在教會勢力最為衰弱的時期成為了教皇——即便是在意大利,人們最多提起的也是新十字軍,年輕的國王與他英勇的將領與士兵們,而不是天主,教士和彌撒,他又是一個意大利人,一時間真不知道應該愛那位盧西安諾一世好,還是恨他好。

盧西安諾一世堅決不接受教皇的加冕,也不在聖彼得大教堂舉行儀式,讓教會很惱火,但大家都知道,如果他之前接受了,就會有人說他如同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人般得意忘形,他拒絕了,也有人說他過於狂妄,竟然敢輕蔑上帝派在人間行走的使徒——反正怎麽都是錯就是了。

事實上這些只是在對路易十四與盧西安諾一世帶來的恐慌下滋生出的胡言亂語罷了,在教會的史書上,跪下來親吻教皇鞋子,為他牽馬墜蹬的國王不少,可縱兵沖入羅馬,焚燒教堂,處死教士的國王更不在少數——如腓特烈三世,在小腓力之前最後一位在羅馬的聖彼得大教堂加冕的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也因為與教皇產生沖突,一次就殺死了六千名羅馬教士呢。

路易十四的不遜只是讓羅馬教會失去了一柄得力的武器與一個飽滿的錢囊,盧西安諾統一了意大利,組建了新的十字軍,不由得羅馬教會裏的那些渣滓日夜憂心自己會被連根拔起……在錢財、地位與性命都不能保證的時候,他們說出什麽惡毒的話都不奇怪。

想起不久前還有人建議自己就盧西安諾的身份——私生子是不能成為國王的事情來恐嚇意大利的新王,英諾森十二世就要嘆氣,他在儀式結束的時候,看向了佇立在眾多紅衣親王一側,似乎被孤立了的以拉略主教,心想,這位主教來到梵蒂岡也有近二十年了,雖然不被樞機團的同僚們喜歡,但在中下層的教士中,他的威望會讓很多人嚇得直接跳起來——也許很快,甚至就在他之後,這位的紅衣就要改做白衣。

教皇笑了一聲,到了那一天,即便梵蒂岡,不,整個羅馬教會遭到篦梳般的甄別與處置他都不會奇怪的,這些跳梁小醜,還是把自己的恐慌與瘋狂留到那時候吧,反正他是肯定看不到了,他的家族也已經投向了盧西安諾一世,完全不用他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