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蒂雷納子爵生日宴會的前奏

“我叫你去國王身邊,就是讓你留在陛下身邊的。”

蒂雷納子爵略帶責備地說。

“陛下身邊人才濟濟,我也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平庸之人罷了。”維拉爾說,他還很年輕,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從軍卻已經有九年,雖然無法與十四歲從軍的蒂雷納子爵相比,卻也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無論是海上還是陸地上,他說自己是個平庸之輩,但若他真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又如何能夠被蒂雷納子爵推舉到國王面前?

但當路易十四問他,是要留在他身邊,還是回到北荷蘭去的時候,他依然決然地決定要回到他的老師與長官身邊。

蒂雷納子爵是11年生人,也就是說,他已經快是七十歲的老人了,按理說,他應當回到他的故鄉阿登省的色當頤養天年,路易也已經感念他這些年的忠誠與勤勉,準備將色當——這座城鎮而非原先的色當公爵領地,回封給他,也就是說,蒂雷納子爵可能作為不受看重的次子,拿回被父親與兄長丟失的爵位,這可是一樁難得的榮耀。

但北荷蘭太重要了,它不僅僅是法蘭西在荷蘭的領地,也是路易十四預設的釘子,在這場戰役之後,他們或許可以徹底地收回當初不得不切割給其他國家的尼德蘭領土,鑒於蒂雷納子爵的外祖父就是奧蘭治的威廉一世,他的血統是如同英王傀儡威廉三世那樣令荷蘭人懷念與尊重的,如果換了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路易十四,荷蘭人都不會如同現在般溫順。

蒂雷納子爵可能無需登上艦船,乘上馬匹,沖上戰場,但他必須在被北荷蘭,在這個關鍵時刻。

烏得勒支公爵威廉三世在英國人的支持下謀求重振奧蘭治家族榮光的叛亂依然此起彼伏,不,也不應該說是叛亂,因為對威廉三世與他的支持者而言,他們是光復荷蘭。可惜的是,在北荷蘭願意支持他們的人並不多,流亡政府的議員們倒是與前者頻繁接觸,他們甚至願意讓威廉三世成為荷蘭國王——看來,他們也深刻地感受到,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堅定地站在威廉三世身邊,允許荷蘭成為一個獨裁者統治的王國,而不是一個由議員與商人們把控的大件“商品”,荷蘭還不至於那樣快地完全陷落。

蒂雷納子爵不知道威廉三世有何感想,不過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還真不在威廉三世身上。

說來好笑,雖然威廉三世的“光復”看來聲勢浩大,但荷蘭共和國原有的弊病還是如同孢子一般滋生在他的政府與宮廷裏,英國人更是借著查理二世的權威,橫行無忌——據他所知,威廉三世的命令雖然還被限制在烏得勒支與周圍幾座小城市,他的官員與將領們卻分成了至少三派,保王派、共和派與英國派,他們每日爭執不休,為了一點權力與得益相互陷害,彼此傾軋。

路易十四與蒂雷納子爵的想法一致,這不是荷蘭與法國的戰爭,荷蘭與法國的戰爭早就結束了,現在是英國與法國的戰爭,只顧鎮壓烏得勒支人的暴亂,是沒有什麽大用處的,就像是用巨錘毆打飛蟲,不一定能得到什麽結果,還有可能令得士兵們疲於奔命以及引起其他地區荷蘭人的恐懼與驚慌。

要治療疾病,除了要照料表面上的傷口之外,也要追究病灶所在。

雙灣之戰重創了英國的海上力量,但現在看來,查理二世的野心可沒跟著一起沉進英吉利海峽,他就如同一個賭徒,意欲孤注一擲,他不但模仿著路易十四向商人借貸,發行了大量的戰爭債券,還向民眾征收了三次戰爭稅,他處死了一些反對者,收繳了他們的資產,把他們的腦袋懸掛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尖頂上。

因為是和法蘭西人打仗,而且查理二世許諾了可觀的回報,也有那些戰爭債券數額巨大——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相信查理二世,但……路易十四與蒂雷納子爵私下裏談話的時候,告訴他說,查理二世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盛大到什麽程度呢,就算是倫敦附近的鄉紳也在邀請之列,人們才進了溫莎城堡——那是英國境內最大的一座王室城堡,國王的軍隊就圍住了城堡。

裏面的人陸續離開,或者說被釋放的時候,各個面色蒼白,神情憤懣,他們手上握著大把的戰爭債券——別說沒能隨身帶著錢,銀行家與放貸的猶大人也都在被邀請的行列裏,他們不得不以自己的土地與莊園做抵押,也將自己抵押給了查理二世,他們原先可以袖手旁觀,甚至趁火打劫,但如今,查理二世若是敗了,他們就要傾家蕩產,身敗名裂。

這樣的查理二世怎麽會被一場海上戰役擊潰?應該說,越是接近失敗,他就越是瘋狂。

蒂雷納子爵通過國王的“小鳥”們得知,現在英國所有的船廠,都在日以繼夜地開工,哪怕它們並沒有制造艦船的資格與能力,普通的帆船查理二世也要——小船可以被用作運載補給與縱火使用。荷蘭的流亡政府一邊向英國尋求落足點——它們在新大陸的落足點已經被法國人重新奪走了,一邊也在不斷地收攏那些僥幸不曾被法國人捕獲的荷蘭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