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國王的巡遊(10)(第2/3頁)

國王親切地讓保羅教士坐到自己身邊來,他略微問了問有關於禮拜堂的重建工程,又許諾說,願意為大郡主在敦刻爾克建造一座教堂,如果保羅教士願意,他可以成為那裏的駐堂神父。保羅教士當然願意,他喜滋滋地和國王提起,就算他沒有做一個駐堂神父的經驗,他的伯父也可以給他幫忙——因為他們的家族也只有這麽一個,不,現在可以說是兩個傑出之人,他不免提起了他遠在意大利的伯父,國王在聽到他伯父的座堂時微微頓了一頓,“真巧,”他說:“我又聽說過這座教堂。”

“您聽說過?”保羅教士也有點吃驚:“那是一座新教堂。”

說是新教堂,鑒於保羅教士的伯父也有七十多歲的了,這座教堂當然不可能比他更年輕,是十七世紀初的建築,但在那不勒斯,最多的就是教堂,有許多教堂始建於六世紀或是更早,只是在後期經過了多次整修,也因為這座教堂是新教堂,保羅教士的伯父才有可能成為那裏的駐堂神父。

至於國王怎麽會知道——那是因為這座教堂正比鄰納波利灣。

因為保羅教士的這句話,他得到了一個觀禮位。

得到觀禮位後,他就暫時不能離開敦刻爾克了——保羅教士也沒有任何異議,國王曾經在敦刻爾克遇刺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且經過了佛蘭德爾,荷蘭與卡姆尼可大會戰,一個強盛而又富有的大國崛起已經成為不可爭辯的事實,法國的敵人又如何願意坐以待斃?刺殺從來就是最好的謀略,更別說如現在的法國,無論政治與軍隊都被一個人掌握在手裏的情狀——王太子小路易可沒辦法威懾住太陽王麾下的那些驍將重臣,他們現在如此唯唯諾諾,盡心國事,只不過因為坐在王座上的是太陽王,若是太陽王驟然離世,必然少不了想要為自己打算的人。

一個弱小而混亂的法國才是哈布斯堡甚至英國人願意看到的。

保羅教士在自己的房間裏享用了一頓美味豐盛的餐點後,也不點蠟燭,徑直走到窗前,盡情地觀賞著眼前的景色。

對一個私掠船主的兒子來說,大海和港口是最常見的東西,但這個位置可不是保羅教士這樣的人每天都能擁有的——國王的城堡,也就是敦刻爾克城堡(國王貧乏的取名才能),是一座比保羅教士伯父的教堂還要新的建築,因為它是在第一道敦刻爾克船塢完工後才開始建造的,與其說是一座行宮,更像是一座堡壘,但此時的堡壘已經無需如以往的城堡那樣密閉陰暗,房間的窗戶都鑲嵌著巨大而又透亮的玻璃,保羅教士眼前的玻璃寬度達到了五尺,他可以毫無妨礙地俯瞰整個港口。

敦刻爾克港口現在有三條船塢,就像是一柄尖銳的三叉戟,直對英國的薩福克、埃塞克斯與肯特郡,尤其是紹森德——也就是泰晤士河的入海口,誰都知道從泰晤士河口溯流而上就是倫敦——英國的要害,所以路易十四對查理二世從與自己結盟轉而與哈布斯堡眉來眼去,甚至有意掀起敦刻爾克暴亂,一點也不意外,君王無私情,這點早就有無數人證明過。

能夠從查理二世這裏得到英國在法國的最後一個立足點,路易十四已心滿意足。

國王下令,由法國的工匠、建築師與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的巫師一同建造的三條船塢,出奇的空空蕩蕩,保羅教士明明記得自己在偶爾拜望敦刻爾克駐堂神父的時候,看到過船塢裏至少停泊著一百艘艦船,但現在它們就像是被一個淘氣的孩子拿走了,海面銀光瀲灩,沒有一點殘留的痕跡。

保羅教士正在猜想它們都到哪兒去了的時候——他不免想到了戰爭,與英國人的或是與其他人的,但國王在此,港口不可能一艘船不留……他心癢癢地,不知道這些人在玩什麽把戲,也許與所謂的觀禮有關?他想,幾乎要去找找自己的侄兒,問問他們是不是在籌備什麽大事件,不過隨即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時候卻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

教士想了想,隨手拔出一柄匕首插在外套裏,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他的侄兒讓·巴爾,神氣十足,肩膀上的箭矢與星星閃閃發亮,他一見到叔叔,就舉起了手裏的酒瓶。

“你怎麽來了?”

保羅教士隨口問道,一邊為侄兒關上了門,在看到他拔出匕首放在桌上的時候,讓·巴爾有點吃驚:“您在國王的城堡裏。”他說。

保羅教士瞪了侄兒一眼:“有句話叫做一上秋千,萬事萬了。”“打秋千”是一種流行於海盜中的說法,因為那時候人們為了威懾罪犯,會將海盜們掛在港口的絞刑架上直到徹底腐爛,等到屍體裏的水分被吹幹,分量減輕,屍首就會在絞刑架上搖搖晃晃,看上去就像是在打秋千……“就算是伊娃也不會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