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熱熱鬧鬧的叛亂活動(4)(第3/4頁)

這讓他的好友惠更斯有點擔心,但還沒等他和斯賓諾莎好好談話,國王的使者就送來了路易十四的旨意,也可以說是邀請——國王為幺子奧古斯特的晚宴,有不少學者都被邀請了,他們不過是其中之一。

托裏拆利可能是最沒有心理負擔的一個,在他發現他在佛羅倫薩藏著的所有東西也跟著他來到巴黎之後,他對曾經的故鄉就沒了一絲掛念,一心一意地在就決定做個法國人了,作為一個法國人,一個巴黎人最重要的是什麽?當然是凡爾賽啦,看是肯定要看過的,最好能夠進去走一走,但這樣的資格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那些外省的貴族甚至不願意回到自己的領地,只在巴黎消磨時光,不就為了一張邀請函。

當然,能夠在凡爾賽有個房間,那就更是人生無憾了。

“但要完成這樣的大工程,”惠更斯說:“需要耗費多少錢財和人力啊。”

“也許確實耗費了不少,”斯賓諾莎說:“但這座工程並不是埃及人的金字塔與羅馬人的鬥獸場,它就和巴黎那樣,不但沒有對人民造成傷害,反而長久地幫助了他們。”

“您是說國王雇傭了他們,然後給他們工資,好讓他們養活自己的家人。”惠更斯說。

“主要是流民,”斯賓諾莎說:“這裏曾經有著數以萬計的流民。”會讓任何一個國王感到恐懼的數量。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對這位國王如此了解了。”惠更斯說。

“既然我們已經來到了這裏,”斯賓諾莎說:“還有可能花了這個國王一大筆錢,我想他不會隨隨便便地就打發了我們,我們可能要在這裏待很久,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好好地了解他。”

“他或許確實與我們想象的不同。”惠更斯說:“他尊重知識與科學。”

斯賓諾莎只是微笑,有些事情還是別和自己的老朋友說了,他在路上,在巴黎,在凡爾賽無時無刻地在汲取有關於這位國王的消息,荷蘭人稱他為暴君與獨裁者,這點也許沒錯,雖然他們被直接送到沃子爵城堡,但在沙龍裏,也總是能聽到某人的親眷,甚至自己被投入監牢,掛上煤氣燈的事兒——這位國王在對待謀逆者的時候,與其他君王也沒什麽區別。

接下來他們就沒有繼續討論此事了,因為接下來還有三百多階台階要走——這是所有有幸得入凡爾賽宮的人們(那些有特權可以乘坐擡轎的人例外)所要面對的第一道關卡,幸而國王的建築師考慮到了這點,這麽多台階不是直挺挺從上到下的,每二十階就有一座平台,即保證了安全,又可以讓人有休息的地方,後來王後又在中間與兩側的位置增加了大理石雕塑,雕塑的底座距離地面大約有一尺半,寬度也有一尺半,這樣走得疲累的人也可以坐下來——這時候的男士也就算了,女士們的寬大裙幅不但大,同時也非常沉重,據說有外省的女性貴族,得到允許覲見的許可後,要在家裏練習騎馬和走路,才能不那麽狼狽地出現在凡爾賽的迷宮廣場。

這樣的座位被人們稱之為王後座,一開始惠更斯還有點抱怨連連,完全不明白國王為什麽要將凡爾賽宮修造在這麽高的地方,但他攀到一半,坐在王後座眺望遠處的時候,就突然心平氣和了——他看到了碧藍的天空,深綠色的森林,褐色與金黃色的土地,銀光閃爍的湖泊,還有紫紅色與粉色的花田,赤色屋瓦,鱗次櫛比的屋頂,灰色的道路從白色的大理石台階下一直延伸到不可見的遠方。

這就是路易十四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色吧,他突然有點理解了,如果他也是一個國王,也能讓荷蘭呈現出這樣的景象,他不會覺得吞並與侵占其他國家是一種罪惡,只會覺得自己如同上帝那樣將恩福傳播到了四面八方。

他深深吸了口氣——在高處,就連空氣的質量都要比平地好,正想要和自己的朋友斯賓諾莎說話的時候,忽然一陣喧囂,斯賓諾莎第一個從王後座上站起來,順手拉了一下還在懵懂中的托裏拆利和惠更斯,他們站起來,才發現周圍所有的人都站起來,或是退到台階兩側——原來正有擡轎從下往上而來。

之前說過,能夠在台階上用擡轎的人可不多,除了王室成員之外,就只有寥寥數位國王心愛的大臣與公爵,還有一些年長又值得尊敬的人,像是禦醫首領洛姆、勒內·笛卡爾等,不過笛卡爾很少到凡爾賽來,洛姆則更願意在醫學院裏消磨最後的時光,柯爾貝爾有時候會用,畢竟他時常需要來往於巴黎與凡爾賽之間,而且工作繁重,不過他通常只用一擡很小的擡轎,樸素的就像是一把椅子,他時常坐在上面,垂著頭打瞌睡——雖然這樣不免會召來一些嘲笑,但能同時滿足他那顆小小的虛榮心和謹慎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