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熱熱鬧鬧的叛亂活動(2)(第2/4頁)

“那麽您知道我的陛下曾經對我說過什麽嗎?”蒂雷納子爵說:“犧牲,是一個漂亮的詞兒,卻不是一個好詞兒,因為一旦有人提起,總是要伴隨著許多悲哀與傷痛,而且無論是怎樣的犧牲,如果後面不跟著‘回報’這個詞兒,那麽悲傷的就更加悲傷,痛苦就將更痛苦,有時候甚至會讓這個詞兒變得太過沉重,沉重要沒人能夠負擔得起——沉重的只有將它拋棄。”

“所以,”他繼續說道:“所有的犧牲必然要伴隨著回報,就像是基督耶穌總是會回答他的追隨者,只有這樣,才能讓犧牲變得有價值。”

“這樣的言論難道不如同商人一般嗎?”威廉三世問:“為了理念與德行犧牲,是不應該索取回報的。”

“恰恰相反,”蒂雷納子爵說:“沒有什麽比免費的更不值得人們去珍惜——您的祖父就是這樣做的,他為荷蘭人背棄了他的君王,荷蘭人感謝他了嗎?沒有!他用自己的錢財雇傭士兵的時候,荷蘭人感謝他了嗎?沒有!他的眼淚滴落在兒子的屍體上,荷蘭人有感謝他嗎?沒有!一旦他說,要成為國王,他們就義憤填膺,認為他一開始就在圖謀荷蘭的所有權了。”

“他們已經感到懊悔了。”威廉三世說。

“用冷漠與嘲諷來表示悔意,我看到了,”蒂雷納子爵輕蔑地說:“您做出了多少讓步,才讓他們……承認您?您卻沒想過這原本就是您的,如果他們沒有坐視西班牙人殺了您的祖父,那麽在法律與道義上,您就是毋庸置疑的荷蘭統治者,荷蘭將成為一個統一而完整的國家,無論是英國人,好吧,還有法國人,都別想從你們的領地上切一塊下來,但荷蘭人放棄了,現在您,還有他們就要吞下這枚苦果。”

威廉三世搖了搖頭,“我是來說服您的,現在卻快被您說服了。”

“不管這是您的一時沖動,又或是一樁陰謀,抱歉,殿下,我都不準備繼續奉陪下去了。”蒂雷納子爵提起自己的鬥篷。

“您難道不怕國王的密探將我們的會面告訴路易十四嗎?”威廉三世問。

“何止他們,我回去後還要寫封信,詳詳細細地與陛下說這件事情呢,他看了準會開懷大笑。”蒂雷納子爵說。

“您不畏懼嗎?也許路易十四會對您生出猜忌之心,您距離他這麽遠,又掌握著軍隊,稅收和民眾。”

“您應該聽說過孔代親王,”蒂雷納子爵說:“不過您說得也許對了一半,陛下很有可能回信給我說,子爵先生,既然烏得勒支的民眾如此殷切,真誠,您不應過多推拒,盡快接受為宜……等等。”

“這可不太一樣,波蘭並不屬於法國,但北荷蘭……”

“您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啊,”蒂雷納子爵無奈地說:“我是想要告訴您,我可敬的太陽王,是個擁有無比強大的軍隊,國家與民眾的人,他的心胸因此開闊得猶如大海一般,像是這樣的國王,是絕對不會對他的臣子滿懷猜忌的,因為他和我,都很清楚,即便我真的背叛了他,他能夠打下一次荷蘭,當然也能打下第二次。”

威廉三世張了張口,幾乎說不出話來。

“所以無論那些人想要玩弄些什麽把戲,都算了吧,”蒂雷納子爵說:“對陛下來說,這些手段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威廉,回你的烏得勒支去吧,在英國與法國之間,你至少還能抱有奧蘭治的姓氏,別讓它徹底地在荷蘭消失。”

他轉過身去,就要離開,卻被威廉三世叫住了:“我還有件事情要和您說,”他站在成排的長椅中。就像是一件被遺忘了很久的東西:“我想這是告密。”

“聽起來很難想象,你剛才還願意為荷蘭奉獻生命,”蒂雷納子爵皺眉:“你要告訴我什麽?”

“這與荷蘭無關,”威廉三世說,“與人最基本的道德有關。”

“我知道人類最惡的時候可以惡毒成什麽樣子。”蒂雷納子爵說:“你可以說了,我洗耳恭聽。”

“您知道拉瓦裏埃爾夫人吧。”威廉三世說,看到蒂雷納子爵點點頭後,他接著說道:“她為路易十四生了一個孩子。”

“哈勒布爾公爵,”蒂雷納子爵說:“拉瓦裏埃爾夫人因此被冊封為布魯塞爾公爵夫人。”他微微低頭,表示尊敬:“與他們有關?”

“一些荷蘭人,”威廉三世說:“他們想出了一個卑劣的計劃,那就是雇傭一只軍隊,潛入布魯塞爾,掠走公爵夫人與她的孩子。”

蒂雷納子爵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多少人?”

“一千人。”威廉三世說,他的天性中有著不合時宜的地方,這讓他能夠勇敢地接受流亡與死亡,但也讓他無法接受用一個幼童和女性來讓敵人屈服,他們可以鬥爭,從烏得勒支到其他地方,甚至可以到北美洲,也可以堅持十年,二十年,或是一百年,但這樣的行為,無論放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都是極其無恥的,他堅決反對過,但他知道,那些人雖然表面上答應了他,但從賬面上的錢款流動來看,他們還是去做了……他看著蒂雷納子爵,有點羞愧,但如果蒂雷納子爵能夠及時派出軍隊,也許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