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熱熱鬧鬧的叛亂活動(第2/4頁)

這樣的生活讓蒂雷納子爵感到愉快,雖然有時候他還會夢回戰場,但他也知道,這是國王的安排,對他也是最好的安排,在他為國王穩定了荷蘭三省的局面後,或者說,等到法國徹底地吞並荷蘭之後,功成身退的他就可以帶著一個侯爵,或是公爵的爵位回到封地或是巴黎附近的莊園休養,國王也承諾了,凡爾賽永遠有他的一個房間,他會是一個滿身榮耀的小老頭兒。

對一個失地公爵(他的祖父色當公爵曾經因為卷入對黎塞留主教的叛亂而失去領地與爵位)的次孫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結局嗎?

很顯然,有人認為,有。

蒂雷納子爵在端起杯子,痛苦地喝掉不加糖,也不加蜂蜜的牛奶時,他的老仆人突然輕輕地咦了一聲,走到壁爐前——壁爐前為了安全,是裝有鐵柵欄的,而且國王要求,鐵柵欄呈一個U字形狀,高過壁爐口三寸,它是可以活動的,需要加炭火點火的時候可以打開,加完炭火,點火完畢後要關上並用插銷固定——這不是國王無事生非,而是因為之前已經發生了一場可怕的事故——因為宮廷裏的女士們穿著的裙子,裙擺加上裙撐,已經越來越大,大到在某些時候,她們沒有別人的幫助就無法上馬車,出門或是往後看,有時候,她們坐在壁爐邊,裙擺就會不知不覺地落在火裏,然後那些漂亮的絲帶,蕾絲與綢緞……可想而知,它們燃燒的速度有多快,快到你根本無法在被燒死之前脫下裙子。

這場事故的受害者只是一個廚房女仆,但一聽到這件事情,國王就立刻下了命令,一月之間,凡爾賽所有的壁爐都加裝了這樣的鐵柵欄,雖然不太好看,但也確實讓很多人松了口氣——等到王太後與王後堅持給這些柵欄鍍金上銀,最後的反對聲也消失了。

蒂雷納子爵房間的壁爐柵欄只是普通的黑鐵柵欄,它不止一次有效地阻止了打瞌睡的蒂雷納子爵將腦袋或是腿伸到壁爐裏去,柵欄的頂端呈現出一個漂亮的金百合花圖案,老仆人看到的就是一條懸掛在花苞頸部的銀項鏈。

銀項鏈的吊墜是一個號角,蒂雷納子爵一看就頓時清醒了不少,他拿過項鏈,將號角捏在手裏,“你取出吧,老巴恩,記著你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知道。”

“老爺……”巴恩在蒂雷納子爵身邊三十多年了,怎麽會不知道,號角就是奧蘭治家族的紋章標志呢?

“別擔心,我知道該怎麽做。”蒂雷納子爵輕松地說,甚至帶著一點好笑的味道。

老仆人嘆了口氣,“您都這個歲數了……”他搖著頭,看了看空掉的牛奶杯子,把它放回到托盤上,走了出去。

雖然喝的是牛奶,但對於蒂雷納子爵來說,在號角項鏈的催化下,這杯牛奶也和咖啡差不多了,他握著吊墜,用指甲反復撥弄了幾下,吊墜就啪地一聲打開了,這支吊墜有一根成年男人的中指那麽長,兩根手指到三根手指那麽寬,足以放下一卷小紙條,蒂雷納子爵打開讀了讀,上面的內容果然沒有超出他的意料:“我確實老了,”他自言自語道:“但還有個人還年輕著呢。”

……

第二天的晚上,蒂雷納子爵換過衣服,披上鬥篷,戴上帽子和面具,按照紙條所寫的時間與地點去了阿姆斯特丹的聖尼古拉教堂。

聖尼古拉教堂原先是一座建成於十三世紀的天主教教堂,但在十六世紀,荷蘭的新教勢力超過了原先的天主教勢力後,它被改建成為一座新教教堂,原先陳列在壁龕中的雕像都被拆除了,聖像也被塗抹,以至於整座教堂看起來樸素了許多。

但自始至終,有兩樣事物終究沒有改變,那就是木制天頂——以造船的木頭與造船的工藝制作的教堂穹頂,看上去就像是一艘傾覆的大船,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還有的就是人們腳下的石頭地板——那密密麻麻的字跡表明,這一塊塊長方形的石磚原本都是墓碑,聖尼古拉教堂矗立在一座公墓上,當初的建造者如何想我們已無從追索,但這種猶如被千百個死者默默注視的感覺,確實會讓人更期望從沉重累贅的生命裏解脫。

進入教堂是不應該繼續戴著帽子和面具的,蒂雷納子爵將面具握在手裏,將帽子夾在胳膊肘下面,走向坐在成列座椅中的一個人。

“好久不見,威廉。”

“好久不見,亨利。”

問候完,兩位年紀懸殊的表兄弟就默然無語了,威廉三世50年才出生,蒂雷納子爵11年出生,威廉三世出生的時候,蒂雷納子爵就已回到法國,為孔代親王效力了,他們原本可能在戰場上見面,但威廉三世的魯莽舉動讓他被英國的查理二世囚禁了很長一段時間,塵埃落定才被釋放,他得到了烏得勒支,但這片狹窄的土地與其說是他的領地,倒不如說是英國人與法國人勢力的緩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