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卡姆尼可會戰(5)(第3/4頁)

反正無論他們怎麽說,都不會猜到路易只是想讓提奧德裏克參與這場投降儀式,畢竟沒有提奧德裏克親王的情報,他不會這樣堅決地要求大軍後撤,留下空蕩蕩的城墻,只留下一些教士——大教士的突然死亡讓路易十四警惕起來,然後就是耶尼切裏軍團的無謂傷亡,只有一個即將孤注一擲的人才會這麽毫不猶豫地將他認為可以舍棄的大牌隨意丟下。

屍鬼也許會得到勝利,也許不會,但無論會還是不會,如果在城墻迎接它們的是一群凡人,必然損失慘重,甚至毫無生還的可能,路易十四固然想要削弱利奧波德一世的力量,但還沒想過要卑劣到這個地步。

……

奧斯曼土耳其的使者緊抓著吊籃,被拉上城墻的時候,首先聞到的就是一股濃郁的甜香氣味。

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到處閃動著灶火,蒸騰的白煙與香味混雜在一起——金黃的面包不斷地從簡陋的爐灶中被取出,每個士兵和市民,只要願意就可以伸手去拿,愛吃多少吃多少。

喜笑顏開的士兵們大概不知道,這些由細膩的小麥粉(因為采用了蒸汽機做驅動,所以法國的小麥總是磨得又細又幹凈)烤制成的面包,都是因為受了潮,所以必須立刻拿來加工的——這些東西只差一點就要將這座城市掀翻,現在卻成了他們口中的美食。

奧斯曼土耳其的使者猜想過他們可能被痛恨與輕蔑的視線注視著走過半個城市,但他們沒想到的是,真正關注他們的人居然不是很多,因為戰役已告結束,一些人還搬了酒出來喝,以及他們捕獲到的獵物,甚至還有人拿出了罐頭——當然不是桃子或是柑橘罐頭,只是一些普通的肉罐頭,但對這些奧斯曼人已經足夠刺激了。

奧斯曼人的給養原本就只供給大維齊爾直轄的三個軍團,從阿紮普開始,到奴隸兵與雇傭兵,他們幾乎全都靠劫掠為生,但這次卑劣的基督徒竟然搬走了整座城市,村鎮,提前割走了麥子,他們找不到一點吃的,喝的,如果不艾哈邁德允許他們進入那些原本應該屬於大維齊爾的城市搶劫,他們也許根本堅持不到這裏——但就這樣,也有人開始吃馬,他們聲稱馬都是在基督徒與他們戰鬥的時候留下的——馬的主人一般也不敢聲張,至少架上火堆上的還只是他們的馬。

這還算是溫和的,到了今天,幾乎沒什麽人會去關心別人在吃什麽了。

而且他們已經沒有了統帥,死去的大教長,或是還苟延殘喘著的大維齊爾艾哈邁德。

艾哈邁德唯一的價值也就是承擔起這場大敗的後果了,其他人對和談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壓力,就算是神武的蘇萊曼一世也曾在1529年面對維也納的雙重城墻無功而返,之後奧斯曼土耳其與歐羅巴人的戰場要麽在海島,要麽在匈牙利一帶,對一個地區的反復爭奪實屬常事。

王太子小路易以一個侍從的身份站在父親身邊,睜大眼睛看著那些昂首挺胸走進來的奧斯曼人,激烈的情緒在他的胸中鼓蕩著,與路易十四這個異端不同,王太子雖然不是什麽狂信徒,但也憧憬著曾經的聖路易給法蘭西帶來的榮光——對路易十四來說這也只是一次必須的磨練,對他,對他的王太子,對他的軍隊,並不是所有的戰爭都會出現絲毫不將人當做人的局面的。

路易並不知道他今後的戰場會不會出現在奧斯曼土耳其這邊,但他的長子,也就是科隆納公爵若是能夠統一意大利,那麽他一樣要對上奧斯曼土耳其人——奧斯曼的蘇丹對歐洲虎視眈眈了數百年,他們也不止一次地攻打過那不勒斯,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學家們也提到過即便是佛羅倫薩的市民也有被奧斯曼人劫掠去賣為奴隸的。

現在看起來,奧斯曼土耳其還是一條巨蟒,雖然因為過於貪婪的靈魂與過於膨脹的身軀讓它吞下了苦果,但這枚苦果真正的發揮效用可能還要等上很久,他們以一種令人覺得疑惑的奴隸制度來取代封建制度,卻因此巧妙地取得了一個平衡,仿佛每一個奧斯曼人都能夠接受這種方式。

這麽說起來,真正繼承了古羅馬的還真不是神聖羅馬帝國,而是奧斯曼土耳其才對,一樣矗立在無數奴隸屍骨上的金字塔,一樣隨時可以從神仆變成將領的祭司,一樣嚴厲而又苛刻的神法而非世俗法律,一樣戰戰兢兢朝不保夕的任何人——從奴隸到皇帝,都是如此。

這樣的想法讓路易十四接受奧斯曼土耳其人的跪拜時沒有掀起太多的情緒波動,對法蘭西和他,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法國在這場戰爭裏的耗費絲毫不遜色於對佛蘭德爾的一戰,相對的是,他的軍隊折損很小,也成功地捍衛了基督世界的威嚴,他已經和樞機主教首領商議過,為了避免一些人以信仰為借口興風作浪,他將會去羅馬接受教皇的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