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卡姆尼可會戰(4)(第2/4頁)

更有可能,他聽到的祈禱聲並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位聖人的。

他的小修道院距離城墻那樣近,近到被拆掉了半座院墻與好幾個房間去封堵城門,但他所畏懼的魔鬼們始終沒能如他想象的那樣攀上塔樓,把他撕碎,吞噬。

修士在看到窗戶投進了陽光後才終於艱難地爬起身來,看向窗外,窗外觸目所及都是一片片的黑灰,他竭力不去想它們原先是什麽,但讓人慶幸的是,他看到一列腳印正從城墻走向城內。

後來,這位修士的筆記被留在了這座小修道院裏,大約1997年的時候,幾個歷史學家在研究卡姆尼可會戰的時候,偶爾發現了它,不過他們始終認為所謂的魔鬼只是修士的臆想,在戰場上這種情況十分常見——和其他有關“異常”的文件與資料一樣,這份記錄很快就被羅馬教會找到並收藏了,並且就此不見天日。

……

巴拉斯主教的心情十分復雜,他以為路易十四會在這場戰役中宣泄他的仇恨。他被樞機主教首領如同祭品一般奉獻到國王面前,在這個國王還年少時,巴拉斯拋棄了他和法蘭西,差點讓他死於非命,他現在已經成為了讓教會也不得不避讓的龐然大物,而巴拉斯卻還是一條礙事的狗,這個主教職位還是把它吊死前丟下的一塊面包,免得它在饑腸轆轆中變得瘋狂。

他也知道,國王向羅馬教會索要了他和他身邊的這些教士,是有意將他們當做盾牌與棄子的,巴拉斯倒也不怎麽怨恨,他雖然鼠目寸光,又忘恩負義,但他還有一點屬於自己的尊嚴,他不會哀求一個受害者放棄復仇的權力——但路易十四在最後一刻——確實是最後一刻,還是放棄了原先的打算。

他給了巴拉斯情報(巴拉斯實在不想知道這份情報是從而來的),也給了巴拉斯更多的修士與教士,還有幾樣聖物。這讓他們能夠擊敗敵人,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路易十四聽到巴拉斯已經擊退了敵人的消息,就愉快地一拍手,一邊吩咐胡德去解除最後的保險——這個我們姑且放到後面,一邊等待著巴拉斯前來覲見,主教先生肯定是要先來見他的。

巴拉斯一路上已經想了很多,從裁判所想到巫師,從巫師想到胡格諾派教徒,又從胡格諾派教徒想到了羅馬教會,他想著國王如何願意寬恕他,他又有什麽可堪一用的地方……不過他不用思考很久,因為幾分鐘後,路易十四就直截了當地揭開了謎底:“我有意讓以拉略去羅馬,你覺得呢?”

巴拉斯幾乎沒能控制好自己的嫉妒之色,以拉略去羅馬的意義,可和他去羅馬的意義完全不同,他身後站著太陽王,最富有和最強大的一個國王,他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幾乎發不出聲音:“但我只是一個主教,陛下,在羅馬,主教多如牛毛。”

“嗄,”路易露出了一個有趣的神情:“我難道還希望您能夠給我們什麽驚喜麽?先生,您肯定是要留在巴黎的,”他說:“我希望您你能如現在這樣恪盡職守,忠心耿耿,”這句話讓巴拉斯忍不住低了低頭,“如果你能做到,”路易說:“拉裏維埃爾主教先生已經七十歲了,先生,”他望著難掩驚詫之色的巴拉斯點了點頭:“我就給你弄個紅衣主教的披肩,還有一座位於巴黎的宅子,如果你覺得有需要,那麽凡爾賽宮也會有你的一個位置。”

巴拉斯完全懵了,他根本無法理解,如果國王說他在巴士底獄給他留了一個位置,他肯定會相信,但紅衣主教?還是法蘭西的紅衣主教?馬紮然主教離世後留下的資產支持起了一個國家好幾年的開銷,巴黎的紅衣主教能夠擁有多麽大的權勢簡直無需多說!就算他沒法做到馬紮然主教的地步……那也要勝過他在羅馬做一個寂寂無名的小主教無數倍!

“但我能為您做些什麽呢?不不不,陛下,您要我做什麽都行,哪怕到地獄裏去打水!”巴拉斯在肯定了自己不是在做夢,也沒有被戲耍之後,急切而又激動地喊道,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膝行過去,毫不猶疑地親吻了路易的鞋子。

“我要你做的事情並不復雜。”路易說:“你給了教會什麽,就給我什麽。”

巴拉斯猛地擡起頭,喘著氣,眼珠不安地轉動著:“但我已經……”

“這些我要交給以拉略,”路易說:“教會裏的人會如何對待你們,看你和以拉略我就知道了——他們在以拉略手裏,總要比在教會的手裏來得安全。”

巴拉斯不甘地沉默著,確實,如果他是被他出賣給教會的族人之一,他也一定願意追隨以拉略,而不是一個苛刻惡毒的凡人。

教會裏的主教,神父,修士,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把他們當做魔鬼的隨從看待,與巫師並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他們就像是奧斯曼土耳其的蘇丹用奴隸兵那樣用他們,最危險的事情他們在做,但總是只能得到一點殘羹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