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卡姆尼可會戰(第2/3頁)

擲彈手將這些火藥桶朝著牛皮覆蓋的壕溝扔過去,有時候不那麽準,只落在壕溝一側,或是沒能擊破牛皮和下面的木板,但裏面的人一樣會被震到口鼻耳朵流血,心臟破裂而死,這些人很快被拖了出來,換上另外一批工兵。

攻城塔一樣在倒下,裏面的人也不免從裏面墜落,或是被沉重的塔身碾壓,還有那些如同螞蟻一般瘋狂地向前,向前,不斷向前的阿紮普,他們就像是無窮無盡的,即便是在城墻下累積起如同山丘般的屍骸也毫不在意。

這樣的戰鬥一直持續到黃昏,無論是奧斯曼人還是聯軍都換了好幾批,只不過前者的被輪換者大概沒法回去帳篷了,後者還能回到營地吃喝休息,受傷的人也能得到妥善的照顧——幾次下來,傷兵們都知道,那些懸掛著白色、藍色與紅色,但都統一繡著金百合的旗幟的地方就是醫院。

在醫院這個概念還未普及的時候,在這裏建起醫院的人除了路易十四就沒有別人了。西班牙的將領胡安·帕蒂尼奧在被新塗刷了白堊,撒了藥草的宅邸裏行走的時候,眉頭都沒有解開過,在這裏的可不止有法國人的傷員,因為按照協議,法國人在守住了盧布爾雅那一周之後,接下來就要由三位選帝侯的軍隊面對奧斯曼人,勃蘭登堡-普魯士大公早就在和路易十四眉來眼去,薩克森與巴伐利亞雖然站在哈布斯堡這邊,但立場也並不那麽堅定,他們的士兵一樣被送到這裏之後,口中除了感謝上帝就是感謝法國的國王,這樣的情緒對他們將來的計劃十分不利。

但他能夠阻止嗎?別說是這些來自於神聖羅馬帝國諸侯麾下的士兵,就算是西班牙人的士兵,要他們離開幹凈整齊的屋子,簡陋但暖和的床鋪,有效的藥草和虔誠的修士,讓他們回到營地裏去發熱,去呻吟,去哀叫著等死,胡安·帕蒂尼奧會第一時間被嘩變的士兵撕得粉碎,丟到熊熊燃燒的篝火裏。

他站在一個房間的窗外往裏面看,裏面燃燒著一根粗壯的蠟燭,每個士兵都在興奮地低聲呼喊,因為修士正在小心地起開一聽玻璃罐頭——這聽罐頭甚至不是牛肉,豬肉或是土豆,從在燭光下晃動的透明汁水來看,應該是某種水果罐頭,啊,他看見了,修士將罐頭裏的東西全都倒進一個白色的大瓷碗裏,那是柑橘,柑橘並不是什麽非常稀奇的東西,但胡安知道,法國人的水果罐頭為了保證不輕易腐爛,往裏面加了大量的糖。

這樣的耗費也只有在佛蘭德爾種植甜菜,在馬提尼克等地種植甘蔗的法國國王能夠應付得了了,當然,他的罐頭也賣出了一個很高的價錢,不管怎麽說,它的形狀與顏色很美,吃起來又比蜂蜜更甜美,就連對路易十四恨之入骨的利奧波德一世都要在早餐和晚餐,召開宴會的時候加上這麽一道點心,更別說是別人了。

胡安·帕蒂尼奧作為西班牙的新貴,不但為自己的妻女買過,也為西班牙的王太後與國王卡洛斯二世買過,他知道這個價錢,也知道法國國王此次攜帶了不少這種幾乎可以用來賞賜的罐頭,波蘭國王路德維希一世這裏就有三馬車,聯軍的其他將領也領受到了這份恩惠,胡安的房間裏就有這麽一箱,但水果罐頭確實是最少的。

哪怕如胡安這樣有自制力的人,在看到飽滿的金色果肉伴隨著粘稠的汁液落在瓷碗裏的時候都忍不住分泌唾液,更別說是那些幾乎從來沒有嘗過好東西的士兵們了——他們聳著鼻子,貪婪地嗅聞著空氣中的甜香,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舌頭也伸了出來,期待著睜大眼睛。修士就像是一個母親對待自己的諸多孩子那樣,端著瓷碗,每人一勺地分配過去,保證每勺裏都有一瓣果肉,一大勺湯水,那些士兵在吃到的時候簡直要把勺子都吞到喉嚨裏去,吃到的人都鼓脹著腮幫,除了第一次,沒人會貿貿然地把它囫圇下去,他們躺在那裏,痛苦與恐懼仿佛都消失了,露出了孩子一般天真的笑容。

胡安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走開了。

……

不但是奧地利人,西班牙人,英國人,就連一部分法國人也覺得他們的太陽王擁有了太多的士兵,但對這位君王來說這些人還遠遠不足——國王的軍隊永遠不會是單一的,在人們將坐騎、狗兒和服飾都要分成好幾個等級與用處的時候,國王的士兵與軍官的分類只會更加復雜,他需要純潔的新軍,忠誠的近衛軍,也需要傳統的龍騎兵,更需要最先進的火炮兵與火槍手,他還需要能夠在海上馳騁的海軍,甚至裏世界裏,原本凡人不該觸及的力量。

他和神聖羅馬帝國的利奧波德一世注定了要成為敵人,那麽他就會抓住一切機會削弱敵人,作為天主教國家,作為一個仍然處於宗教信仰可以引發戰爭的年代,他無法拒絕維也納的求援,那麽他有沒有可能乘機從這場戰役中獲得最多的利益呢?讓他的軍隊經歷這樣的大戰是一方面,探查敵人的底細是一方面,另外紹姆貝格也給了他一點啟發,既然紹姆貝格能夠成為一個法國的將軍,其他的奧地利人,或是其他神聖羅馬帝國的人就不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