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腓特烈與大郡主(2)(第2/3頁)

“難道利奧波德一世就長生不死了?”腓特烈輕描淡寫地說:“有路易十四的支持,有大郡主的嫁妝,一個名號有什麽緊要?只要勃蘭登堡-普魯士能夠成為與哈布斯堡的奧地利對等的大諸侯,總會有人妥協的。”他站起來:“我倒覺得,我們現在最緊要的事情,還是要將這樁婚事落定。”

他嘆著氣:“大郡主可不是那種只要說點甜言蜜語,送點珠寶,就會咯咯笑著為我神魂顛倒的貴女啊。”

腓特烈的苦惱也是所有大郡主甚至大公主的追求者們最大的障礙。

因為大公主很早之前就被確定了要成為瑞典卡爾十一世的王後,所以為了保證自己的女兒不至於遭受到她母親,祖母曾經遇到過的那些折磨,路易就命令他的大臣和將領在宮廷內開設講堂——這種事情堪稱驚世駭俗,這時候,別說要麽聯姻,要麽進修道院的公主,就連如奧爾良公爵這樣的次子也不會受到多麽系統和深刻的教育——路易十四不但這麽做了,還讓大郡主成了大公主的同學。

但現在看來,這種教育還是相當有效的(雖然對大郡主起了一點反作用),大公主與瑞典國王卡爾十一世先是書信往來,而後又在巴黎與凡爾賽共處了一段時間,可以看得出,卡爾十一世對這個既能和自己在文學、藝術甚至政治上如同信手拈來地交流,也能與自己一起縱馬馳騁,狩獵遊河的未來妻子十分滿意,或者說,但凡不是個無能愚蠢,心胸狹隘的白癡,作為丈夫的,當然也會喜歡一個能夠與自己並肩同行的伴侶。

而在這兩年裏,國王從大郡主身上發現了他們在教育上還有一點缺失,於是他和奧爾良公爵就帶著孩子們走遍了大半個法蘭西,開闊他們的眼界,明朗他們的心胸,讓他們不至於困在一點小挫折裏無法掙脫——至少孩子們都看到了,相比起窮苦的平民,他們的煩憂不但不值一提,要解決也是輕而易舉。

奧爾良公爵甚至在與王兄小酌的時候,玩笑般地說,他簡直是在養育國王和女王……國王則回答他說,他沒有說錯。

像是這樣養育出來的大郡主,就像是一座美輪美奐的城堡,每個人都會被它的壯麗與宏大所震懾,但想要攻占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折損在這位貴女裙下的先生只怕不比路易十四在荷蘭之戰中損失的士兵少。

尤其是現在她幾乎不缺少任何東西——珠寶、地位、尊榮、愛,任何人獻上的殷勤都只能說是錦上添花而已。別提婚姻,只是想要打動大郡主,讓她在奧爾良公爵與國王面前美言幾句的人,多數都是鎩羽而歸的……有些城府不夠的年輕人,甚至無法在大郡主或是大公主平和卻清亮的眼神下堅持過一場小步舞。

腓特烈很清楚,他具有的優勢不多,但很重,其中之一就是他是勃蘭登堡-普魯士大公的長子,注定了要繼承他父親的一切。

其二麽……

他站了起來,在使臣疑惑的目光下整理了一下衣服,戴上帽子,“今天您要自便了,先生,”他說:“我和大郡主約定了要見面。”

使臣猛地張大了嘴:“等等?誰?”他不那麽相信地打量著腓特烈,今天腓特烈的穿著還不如他平時在勃蘭登堡的打扮呢,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寒酸——深褐色的外套只在邊緣有點同色繡花,紐扣是淺黃色的琥珀,緊身褲下是直到膝蓋的黑色軍靴,小牛皮的腰帶上掛著火槍和匕首,只有帽子上的鉆石別針,翻在外套上的白色蕾絲大衣領勉強還算符合他的階層。

腓特烈沒有多說什麽,走出門去,跨上他心愛的灰馬,臨走還朝使臣揮了揮帽子。

他策馬穿過兩條街道,走進市集,馬蹄踏踏地越過人們的身邊時,他就像是任何一個厭倦了狩獵與牌局的年輕貴族那樣好奇地注視著街道上的一切,有人向他禮貌性地點頭,行禮,或是鞠躬,但沒人認出他,他沐浴著陽光,笑容滿面,一個店主忍不住喊道:“漂亮的先生!”他問道,“上帝保佑,您難道遇到了什麽好事兒麽?”

“對啊,”腓特烈這樣回答道:“有一件天大的好事等著我呢!”

這也是與勃蘭登堡,維也納等地不同的地方,巴黎、凡爾賽的民眾似乎對貴族沒有太大的惡感——不過這也是近二十年的事情,主要是因為原先那些最惡毒和下作的貴族們經過了黎塞留、馬紮然與兩次投石黨暴亂後(這裏不說這兩位主教是什麽好人,只是貪婪的鬣狗碰上了殘忍的獅子罷了)被清理了不少,等到路易十四親政,又有以富凱為首的舊人被國王刪減了一波,等到對荷蘭與佛蘭德爾的戰爭結束,軍隊中出現了一大批新貴,他們就和當初的穿袍貴族那樣,是受國王的拔擢才遷越了原先的階層,必然自成一個體系,也因為他們之前不過是工匠與農民,所以並沒有立刻忘記身邊的親眷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