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場滑稽戲(第2/3頁)

就普利瓦男爵知道的這個人,他是說被毒死的那位先生,他之前是村莊裏的牛倌,也因此有一點積蓄,在其他人無奈拋棄了家園的時候他還忠誠地守著村莊沒走,男爵還因此感動地賞了他一個金路易,他將這塊金路易穿了孔掛在脖子上,就像是勛章那樣地戴著——當然了,當他要求更多的佃田時,男爵先生也答應了,如果他沒記錯,牛倌大概將他所有的親眷,朋友的地都佃了下來。

這些人有些回來了,有些沒有,反正回來之後,他們是怎樣不得不成為牛倌的奴隸,又如何怒發沖天地詛咒牛倌的,男爵先生沒興趣知道——這個案件也不難解決,棍子,實在不行還有烙鐵,或是開花梨,雖然國王的監政官不會取信這樣得來的證據,但……這裏畢竟還是鄉下嘛。

結果也不令人意外,兇手就是唯一的幸存者,第十三個人,死者的小侄兒——他父親和兄長死在了勒皮或是芒德,他孤身一人回到了普利瓦,結果他的叔叔不但沒有照拂他,還把他當做一匹牛馬般的使喚。他甘願承受是因為叔叔承諾說會將女兒嫁給他。然後給他一處田地和房屋,讓他們安身立命。誰知道一轉身,他叔叔就將女兒嫁給了一個士兵,雖然這個士兵並不為路易十四效力,但他誇耀說國王的監政官是有可能從他們所在的軍隊裏淘選士兵去奧爾良,凡爾賽或是巴黎的,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他的叔叔就沒猶豫。

這小夥子也沒猶豫,他弄來了毒藥,下在婚禮的麥酒裏,一下子就幹掉了十二個人。

如果只是這樣,也很簡單,普利瓦雖然小,但也有行刑的廣場,他可以選擇被絞死或是被砍頭,可惜的是很早之前國王就廢除了如車輪刑,四馬分屍刑等較為殘酷漫長的執行方式,但這個小夥子給出的毒藥來源又牽出了一樁麻煩事。

那是三個教士幹的好事,他們在秘密售賣所謂的“爭奪繼承權藥水”——這個名字固然有些拗口,但難得的教士們居然沒說謊,當然啦,把在你之前的繼承人全都幹掉你當然就可以成為第一繼承人,就像是那個小夥子幹的那樣,如果他沒有那麽冒失,他叔叔積攢下來的錢財,牲畜和田地就全都是他的了。

於是男爵先生就命令士兵們去拘捕那三個教士——主要是他絕對不想有這麽三個人留在他的領地上,活見鬼,他也有可能繼承和被繼承,他可不想某一天只是喝了杯酒就榮幸地提前去見了上帝。那種毒藥立竿見影,連做臨終聖事的時間都不會給你留下。結果他的士兵命令教堂的神父交出那三位教士的時候,已經跑掉了兩個,只剩下了一個叫做拉維古勒的家夥。

然後這個家夥就拿出了一份特許狀——特許狀,就是說,有幸拿到這種要麽由教會頒發,要麽由主教簽發的文書的人享有特權,可以做一些原本禁止做的事,或免做一些原本必須要做的事。這三個教士當然是前者,他聲稱,這種“爭奪繼承權藥水”是為了告誡信眾們遠離貪婪與墮落才出現的。

可不是,凡是生出了貪婪之心的人,都被這種藥水送到地獄裏去了。

普利瓦男爵翻來覆去地考慮了一晚上,也沒能決定應該將這件事情交給普利瓦的主教先生,還是普利瓦的監政官先生,但凡牽涉到羅馬教會的就沒有簡單的事情,他也不知道這份特許狀是真是假——結果他在馬賽的妹妹給他寫了封信,告訴他說,教會特使很有可能會從普利瓦經過,所以……

這件事情對普利瓦男爵也許是只燙手山芋,但對巴拉斯主教卻不是,他一聽,就猜到這份特許狀出自於那個頭戴三重冕的瘋子之手,所謂的“爭奪繼承權藥水”,他只拿來嗅了嗅就知道出自於巫師,也就是那群被克雷芒十世握在手裏的可憐蟲,他聽到男爵說,還有兩個教士在逃的時候,他的神色就變的更為危險了。

“是假的。”巴拉斯幹脆利索地說,他從男爵手中接過了那個拉維古勒教士,準備帶著他一路去巴黎。

出於普利瓦男爵的意料,這位教皇特使竟然沒因為他的僭越給他難堪,他滿懷喜悅地為這位寬容的主教先生準備了一輛新車——來自於奧爾良的最新式馬車,除了更大的玻璃窗,更華美的內飾與更堅固寬大的車廂之外,它的輪子是充氣橡膠的,除了車身會變得更為穩定之外,馬匹也能用很少的力氣拉動馬車——馬車的速度會更快。

這是意外之喜,至少巴拉斯總算可以在馬車上舒舒服服地打上一個長長的盹兒了。

……

就在巴拉斯還在路上打盹兒的時候,路易也在度過他平凡忙碌的一天。

他已經從巴黎回到了凡爾賽,當初他留在巴黎,是為自己的女兒與侄女做後盾,沒看就連一向喜歡自由自在的奧爾良公爵也老老實實地在盧浮宮待滿了五十天麽?幸而沒人敢嘗試觸怒國王,由大公主,大郡主,王太子與科隆納公爵負責的四座藝術學院大大地滿足了外省人的好奇心與巴黎人的虛榮心,而且就算是公開展示結束了,依然有大量的畫家、舞蹈家與音樂家留在了巴黎。他們一方面想要等待一個直上青雲的機會,一方面也是因為巴黎人和蜂擁而至的遊人可以滿足他們最最基本的生活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