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四位瘟疫醫生(中)(第2/3頁)

“哦,尚博朗斯先生,”洛姆驚訝地問道:“您沒有攜帶手杖麽,我可以讓我的學生讓一根給您。”

“不用了,”尚博朗斯說:“這正符合我的身高和手掌的寬度。”確實,尚博朗斯是他們之中最高大的,“您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醫生,”洛姆在面罩後面打量了他一會說道:“更像是一個戰士。”

可不是麽,一邊的西頓漢姆在心裏說,他還是一群暴徒的首領呢,但他還是沒說出來,雖然他知道這個人只怕要對法國的國王不利,但他又莫名地願意相信這個人,也許是因為他說的那句話,他是說,他也是一個醫生。

等到洛姆與西頓漢姆的學生也都裝束妥當,他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地,走向了村莊。

此時快要到中午了,一日三餐是巴黎的風尚,一些貴人們也會暗中如此享受,但在村莊裏,一日兩餐才是正常情況——早上起來先去幹活,幹上三四個小時,才在鄰近中午的時候有一頓飯,保證人們能夠有繼續幹活的力氣,晚上四五點左右時候的一餐,是為了敷衍咕咕作響的肚皮,也是為了早上的活兒做儲備,所以現在,應該能夠看到房屋或是棚屋上方升起的煙霧,但就是這麽一看,洛姆為首的瘟疫醫生們,一顆心就不由得沉了下來,因為他們只看到了十幾道煙柱,還是從比較好的房屋裏傳出來的,也就是說,大部分房屋,還有幾乎所有的棚屋,它們的主人不是去見了天主,就是跑掉了。

洛姆看了看,就向最整齊,最高大的一座房屋走了過去,說是整齊高大,也不過是無需他們彎腰進門罷了——除了尚博朗斯。

一個學生先走上去敲了敲門,過了很久,才有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誰啊?”

“醫生。”洛姆先生說。這讓另外三個人有點意外,因為他們還以為這位國王的首席醫師會說出一長串拗口的頭銜呢。

“我要是把頭銜說全了,”洛姆說:“這事情還會變的更麻煩一些,而且我們難道不就是醫生嗎?”

“哦哦,”西頓漢姆說:“您說的很對。”

即便如此,房屋裏的人,還是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給他們開了門,這座屋子沒什麽特別的,就和所有農民的屋子那樣,火塘在中間,左邊是一個可以容納所有人睡在上面的大床——也就是幾根木板拼湊在一起,右邊是一個牲畜圈,裏面是幾頭山羊和雞鴨,也許是見了生人,它們叫喚個不停。

洛姆簡單地掃視了一圈,就退出了屋子,給他們開門的只是一個老婦人,她見到一下子進來了那麽多人,嚇得渾身顫抖。

“還有其他人嗎?”洛姆的學生問。

“他們都去幹活了。”

“他們沒有染上疫病嗎?”

老太婆立刻不說話了,洛姆發出一聲尖銳的譏笑。他擡起手杖指了指,他的學生立刻用手杖擋住這個老太婆的去路,而後掀開了她的頭巾,頭巾下是布滿了一整張臉的圓形疤痕,“天啊。”她喊叫到,一邊努力想要將頭巾蓋回去。

“這是個該死的女巫。”洛姆先生說:“還是一個卑劣的盜賊。”他一看就覺得不太對,這個老太婆衣衫襤褸,不像是能夠住在這種房屋裏的人。在瘟疫經過之後的村莊,這種現象很常見,一些僥幸得存的活人,會理直氣壯地將那些不幸的人最後的一點資產占為己有——那些圓形的疤痕,說明這個老太婆曾經感染過天花,但幸運的活了下來,所以她才會這樣安安心心地住在疫區裏。

“聖母佐證!”那個老太婆立即悲慘地喊叫了起來:“大人們,我可不是什麽賊啊,這原本就是沒了人的屋子,修士先生允許我住在這裏的!”

“那些牲畜呢?”

“那是教士給我的酬勞。”她說,而後匆忙地,仿佛擔心這群大人不相信她似的,指著一座普通的房屋喊道:“如果您們不相信我,那麽就去問問修士先生吧。”

“我們當然是要問的。”洛姆先生說。

老太婆被他們押著往那座房屋走去,那座房屋看上去平平無奇,和村莊裏的其他房屋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只在木門上懸掛了一個十字架,他們一敲門,裏面就走出了一個有著類似裝扮的男人,不過他的腰間捆綁著一根繩子,就是在修士中常見的那種,仔細一看,他的面罩和長袍都挺粗陋的,沒有寬檐帽,只拉起了一個深深的兜帽。

這位修士一看到這個老太婆,就立刻明白了,原來這個老太婆確實是他雇傭的,因為這座村莊在爆發了天花疫情後,大多數人都倒下來,還有一些人逃走了,在瘟疫醫生沒有到來之前,這位偶爾經過這裏的修士先生就承擔起了醫生的職責。

“我不太擅長醫術,”修士坦白地說:“我只能為他們祈禱,做聖事,將他們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