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亨利埃塔的勸說與查理二世的決定(2)

要說查理二世對路易十四的觀感如何在第一次與路易見面的時候,還只是康沃爾公爵的查理二世並不怎麽看重這位年少的親眷,畢竟他比路易年長八歲,在查理一世被囚禁和處死之前,他也正在接受父親的教導,去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國王,而路易身邊只有野心勃勃的主教先生與王太後,誰能想到呢,最終將王權聚集在手裏的竟然不是查理二世,而是路易,當然,你可以說,法蘭西的國王們一直在致力於此時,但曾經的亨利八世也是地上和天上的國王呢(指他同時擁有至高無上的王權和教權),只是從詹姆斯一世之後,英國國王的權利就逐漸轉移到了議會和諸侯手裏,在這點上,之後的國王都不止一次地爭取過,但最糟糕的結果我們也看到了,國王尊貴的頭顱跌落塵埃,從此之後,不再會有哪個愚民會認為國王與自己有什麽區別。

查理二世的陰沉稍縱即逝,他回到倫敦後,就意識到,小了他八歲的路易十四看到的將來可能比他更清晰和長遠,他堅持援助康沃爾公爵,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之前的親緣關系,也不是小孩子的任性和天真,而是對於君主制度的堅守與穩固,所有,任何一個逆賊,哪怕是護國公克倫威爾,都無法得到他的承認,而查理二世,即便那時候他尚未加冕,路易十四也是把他當做一個君王看待的,而這點,當時歐羅巴諸國君主們似乎都沒意識到,查理二世那時候,不但要戒備著這些人將自己交給克倫威爾,還要為自己的衣食住行憂心。

他是感激路易十四的,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感恩之心就不可避免地變成了嫉妒,在他還在與議會爭論下一年他該有多少年金的時候,路易十四不但繼承了馬紮然主教的財產,還在洛林與阿爾薩斯立起了日進鬥金的大產業;他為了一支屬於自己的常備軍(名義上是看守王室各處的城堡與堡壘的軍隊)與那些爵爺們虛與委蛇的時候,路易十四已經有了一支駐紮在凡爾賽的新軍,還不論原本就屬於國王的近衛軍,龍騎兵與火槍手;他還在為了自己的心腹,苦苦與大臣們爭奪一兩個宮廷上的職位時,路易十四更是禦駕親征直達佛蘭德爾,為法蘭西奪取了一片無比廣闊的領地。

這怎能讓查理二世痛苦得猶如被毒蛇噬咬一般,亨利埃塔的譏諷他無法反駁,幸而亨利埃塔不過是假裝的無心,一見到查理二世變了臉色,她就立即做出了一個妹妹應有的姿態哦,又是屈膝懺悔,又是殷勤服侍,好不容易才讓查理二世的神情慢慢地和緩了過來:“你變得莽撞了,”查理二世責備地說道,不過語氣中已經沒有太多真實的怒意:“難道你在法國宮廷裏也是如此嗎?我倒要好好地感謝路易和菲利普了,兼於他們竟然對你如此寬容。”

“唉,與其說是莽撞,倒不如說,這句話我在行蹤醞釀已久,現在才終於能夠說出來了呢。”亨利埃塔說,“我的兄長,我的國王,請略略收起您的怒氣,聽我說……”

“我聽著,亨利埃塔,你這只饒舌的鳥雀,吵鬧的喇叭,或者說,一柄尖銳的匕首,你的話直接刺入了我的心。”

“您是國王。”

“正如你所說的,有名無實。”

“您需要錢財,需要武器,需要忠誠於您的士兵和將領,需要順服的大臣與子民。”

“這正是他們恐懼的,他們會不擇手段地將我所有的企圖扼殺在搖籃裏,哪怕是必須相互處死一個國王,哦,看我,亨利埃塔,他們已經這麽做過了。”

“所以我們格外需要一個盟友。”

“誰?路易十四?”

“除了他還有誰呢?”

“威廉是我們的外甥,”查理二世說:“我是他的舅舅。”

“路易也是我們的表親。”亨利埃塔說,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跪在查理二世身邊:“最主要的是,陛下,法蘭西是一只強壯的獅子,而荷蘭卻只是一只有著兩個腦袋的蜥蜴。”

“正因為法國已經如此強大,所以作為英國的國王,我不能讓他變得更危險。”

“您說得對,”亨利埃塔的唇角微妙地翹了翹:“但最先,您必須是英國的國王。”

“他們雖然懷著最惡劣的想法,”查理二世說:“但我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我相信您必然也握有一張或是幾張王牌,”亨利埃塔說道:“只是,兄長,在一個牌局裏,若是打出王牌,往往就意味著這場牌局到了最後的時刻,王牌落下,無論您是否願意,都必須迎來落幕。”她抓住了查理二世的手:“若是您有五萬人,不,哪怕有一萬人,我都不用擔心您的安危,但,”她直率地指出:“您沒有,而我曾經親眼看到過工匠們為路易鑄造的火炮,火炮上銘刻著這樣的話——‘王者的最後論據’,我親愛的哥哥,雖然我淺薄無知,但也知道這句話實在是警世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