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戰前的風平浪靜

孔蒂親王承認自己就是一個見風轉舵的小人,但正所謂小人也有小人的用處,他也知道國王派他到奧地利去,不是要讓他做一個正直的好人的,說起挑撥離間,爾虞我詐,在這點上他的兄長孔代親王,兄長的摯友盧森堡公爵,蒂雷納子爵都別想勝過自己,但若是他有選擇,他也一定不會兜攬下這筆買賣,當然啦,別人就不知道,但要說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利奧波德一世對法國一力支持奧斯曼土耳其對奧地利的攻伐一無所知,那就是白癡才會說的話。

利奧波德一世也許不會將孔蒂親王扣押或是處死,但就像是克雷基侯爵作為國王在羅馬的使臣,依然會被一群卑劣小人圍攻那樣,誰也不知道維也納的貴人們會不會因為一個極其細小的緣由向孔蒂親王提出決鬥,或是直接謀殺了他,孔蒂親王因此大大方方地向國王訴了苦,討要到了一隊裝備著最新軍備的火槍手,兩個修士,這兩個修士還是國王特意向以拉略雇傭的,若是您們還未忘記,當初的奧爾良公爵加斯東身上就有著使喚魔鬼的痕跡,路易十三從馬上跌下而後幾乎溺死——那個水窪事實上只到他的膝蓋,以及後續的纏綿病榻都可以說是前者的罪過,而加斯東公爵從佛蘭德爾購置的那些古怪的蛋彩畫,直到他死去的時候,還擺在他的房間裏,雖然他的懺悔神父與主教都堅稱他做了懺悔,但就蒙龐西埃女公爵說,她的異母妹妹在愛人那裏說漏了嘴,加斯東公爵不但沒有懺悔,在死去的最後一刻他還在詛咒國王,無論是父親還是兒子。

如今法國謀求的又是佛蘭德爾地區,這讓國王不得不警惕起來,大戰籌備工作已經在緊張忙碌地進行之中,這輛龐大的車子一旦發動起來想要停下可不太可能,佛蘭德爾他勢在必得,但佛蘭德爾人與西班牙人定然抱持著不同意見,如果孔蒂親王被刺殺,無疑是對法國國王的最好反擊與羞辱,路易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本來手上還有一些巫師,但這些來自於意大利的巫師暫時被他派在了別的地方。

攘外必須安內,這句話事實上並沒有什麽錯,尤其是在法蘭西這種叛亂頻頻的地方,這次路易又打算禦駕親征,在他離開巴黎之前,所有的異端與隱患都要被清除,即便不被清除,也要保證他們近一兩年裏不敢再有所妄為——不過在孔蒂親王離開巴黎之前,國王首先要做的是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把他高高興興地送出去,這場宴會堪稱輝煌,所有有名號的達官顯貴都努力地擁擠在了盧浮宮,從露台到樓梯,都擠滿了人,來人若是想要向國王行禮,必須穿過好幾百尺的狹窄小徑——在金銀絲的外套與愈來愈寬的裙擺之間,然後國王身邊的人,還要看來人的身份如何才會讓出自己的位置,或者只是看國王的態度,歪一歪腦袋或是側一側身體,那些不夠顯赫的人,只能如同驚鴻一瞥般的看一眼國王的臉,就又只能瞧著先生女士們的後背或是……不那麽禮貌的屁股了。

孔蒂親王當然是別具殊榮的,他坐在國王的下首,僅次於王弟菲利普,而他的兄長孔代還要位居他之下,因為國王需要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和他說話。

“發自內心地說,”孔蒂親王拉出自己的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盧浮宮真是有點太小了。”國王還特意選擇了盧浮宮裏的大畫廊,這條巨大而寬敞的走廊可以說是盧浮宮裏最壯觀的建築體,即便如此,這裏的人們依然免不得摩肩擦踵,從穹頂上方垂下的蠟燭與呼吸帶來的熱氣甚至讓這裏有了土耳其浴室的朦朧感……與窒息感,但只要國王在這裏,就算再難以忍受,也不會有人先行離開。

王弟菲利普今天也是盛裝打扮,在洛林的幾年讓他有了一副軍人的體格,高大,健壯,能夠承載著幾十磅的蕾絲和衣料依然不為所動,他為國王端來一杯冰鎮過的檸檬水時,那只手穩穩的,完全看不出戴著好幾只沉甸甸的戒指。

“這樣的情形很快就會得到改善,”路易喝了一口檸檬水,乘著謁見的空隙和他們說:“凡爾賽的建築主體已經快要完成了,我打算用三到五年的時間去裝飾和裝潢,等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不必如此擠迫了。”

“哎呀,”孔蒂親王仿若無意地說道:“就是我曾經看到的那些建築麽?它確實非常龐大,陛下,人們都說您要在那裏建一座新城。”

“也可以那麽說吧。”路易說,最主要的,他還是想要將法蘭西的政治中心遷移到另一個地方去,盧浮宮不是不好,但它正位於巴黎中央,雖然前身也是一座軍事城堡,但從兩次投石黨暴動來看,它的防禦力甚至不如巴士底獄,路易今後的道路還很崎嶇漫長,敵人也只會越來越多,他不能將希望完全地寄托在……你知道的,那些民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