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國王與弗雷德裏希·紹姆貝格的談話(第2/3頁)

蒂雷納子爵坦率地回答說,他會從赫泰勒與國王的行囊中拿出一部分錢財來,就地遣散一部分士兵,然後帶著其他人轉回巴黎。

他建議國王也這麽做,畢竟遣散士兵的費用比起俸金與補給來說要廉宜的多了,但路易並不想這麽做,非常遺憾,此時的法國軍隊,英國軍隊或是西班牙人的軍隊,是絲毫沒有所謂的道德與條令約束的,士兵就是強盜,無論城市還是田莊,他們所做的最多的就是劫掠與偷竊,按照蒂雷納子爵的設想,他們要遣散一半的士兵,也就是說兩千人,這兩千人也許無法奈何赫泰勒老城,但老城周圍的農民卻要進到活地獄裏去了。

“但四千人,”蒂雷納子爵說,“太多了。”他想建議國王至少可以先遣散弗雷德裏希·紹姆貝格的軍隊,但沉吟片刻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這讓他在離開國王的房間,在走廊上遇到紹姆貝格將軍的時候,神色不免帶上了一絲古怪。

……

國王並沒有宣召紹姆貝格將軍,但他也不會拒絕紹姆貝格將軍的求見,要他說,紹姆貝格甚至要比蒂雷納子爵更可信一些,哪怕最初只是交易,但並不是每個受雇傭的軍人都能體現出如他一般願意忠誠於一紙契約並始終保持著頑強的意志的。

紹姆貝格將軍事實上要比蒂雷納子爵更年輕一些,他是15年生人,今年三十六歲,對於一個將領來說,正是年華最好的時候,他在走廊上看到了蒂雷納子爵的紅色肩帶與肩帶上那顆最起碼價值一千個裏弗爾的鉆石別針,心中艷羨的同時又有些黯然。

“您來見我,”國王秉持著一如既往的和氣說道,“又帶著這樣的愁容,難道是遇到了什麽無法解決的事情嗎?”

“是的,陛下,”紹姆貝格說,“我確實遇到了只有您才能解決的事情。”

“請說吧。”

“陛下,我是來向您請辭的,是的,我要離開了。”

國王吃了一驚,甚至站了起來:“上帝啊,”他說:“您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呢,一路上是您保護了我和我的母親,又剛為我獲得了一場勝利,我正準備給予您相應的回報,您卻要說你要走了,是誰對您無禮了麽?”

“沒有,陛下,沒有。”

“那麽是誰短缺了您和那些忠誠的士兵的俸金?”

“也沒有,陛下。”

“那麽一定是有誰克扣了您們的酒、面包和幹肉。”

“更沒有了,陛下,我們甚至還有奶酪可吃呢。”

這下子可輪到國王感到迷惑了:“那麽還請告訴我,”他說:“是什麽非得打著您離開呢?”

紹姆貝格將軍躊躇了一會,顯然他並不想說出那個理由:“您現在已經有蒂雷納將軍了。”

“老天!”路易說:“您見到一個人有了右手就要砍掉左手的麽?”

“如果那只左手總是不願意去蘸聖水畫十字呢?(天主教堂入口處必有聖水缽,教徒進堂後蘸聖水畫十字,新教教堂則無)”紹姆貝格說。

路易這下才明白了過來,作為一個事實上並無任何信仰的人,他總是不免會忽略掉什麽,現在紹姆貝格正在提醒他這件事情,因為紹姆貝格是新教教徒,而法國王室,從王太後安妮,到主教馬紮然,以及他本人,都是天主教徒,聖巴托洛繆大屠殺近在眼前,即便紹姆貝格有著一個獅子般的膽量,他也要考慮在法國是否能夠得到應有的重用。

“我能夠理解您的顧慮,”年少的國王說:“但將軍,我也必須要說,我是不準備放您走的。”

“但是……”

“您是一個新教教徒,”路易說:“您擔憂的莫過於是您的榮譽與您的性命,或許還有您士兵的俸金。”他走到書桌前坐下,邦唐立刻為他倒了點墨水,拿來了羽毛筆與羊皮紙,路易在上面寫了幾行字,然後把這張羊皮紙交給了紹姆貝格。

紹姆貝格拿過來一看,上面寫著:從我進入巴黎的那一天起,弗雷德裏希·紹姆貝格將軍即可被授予法國國籍及元帥權杖,並立即付給他價值五萬裏弗爾的財物。之後是國王的簽名。

紹姆貝格將軍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來找國王,確實有意從他這裏獲得一些……承諾,但國王當真那麽做了,他又開始羞愧不已。

“您完全不必在意這個,”路易說:“因為這些原本就是我要給您的,而且不止這個,還有呢。”他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個又扁又長的盒子交給紹姆貝格,並示意他馬上打開,紹姆貝格遵從了國王的,命令,一打開盒子,他就看到了鮮紅色的寬肩帶,與壓在肩帶上的一枚鉆石別針,從價值上來看,與蒂雷納子爵佩戴在肩膀上的並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