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重力使。

中原中也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他慣常是不會做夢的,從他八歲有意識開始,他就沒有做過夢,每次閉上雙眼以後,等待他的,都是無邊的黑暗,他在黑暗中不住的向下墜落。

故此在十七歲那年,被人推測只是一堆代碼組成的非人類的時候,中原中也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辯駁。

還是太宰治硬是說代碼是組成不了中也這麽奇怪的人的,並且強行的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言論,才讓中原中也忘記了這一茬。

在這個夢中,卻是朦朦朧朧的想起了好多,關於十七歲時候的事情。

記憶最深的是,十七歲的時候他和太宰治做完一個任務,回去的途中遇見了一個穿著奇異的旅人。

那個旅人穿著大正時期的服飾,手中握著一把劍,劍上掛著長長的流蘇,奇異的看了太宰治一眼,他說:“我見過你。”

那天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黃昏午後,旅人身後是大片大片如煙如霧般的火燒雲,襯得他身上深色的長袍格外的莊重,中原中也望進了他的眼底。

那是一片無妄的鳶色。

在那鳶色裏最深處竟然是人間煉獄的模樣,鮮血滿目。

刺激得中原中也一下子就從夢境中清醒了過來,他的手稍微的不自在的蜷縮了下,就突然間碰到了一個比較冰涼的柔軟物體。

等到他徹底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個物體是太宰治的手。

成為了首領以後一向以自己成熟穩重標榜自己的太宰治疲憊的靠在他的床邊,面頰蒼白,頭發混亂,黑色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仿佛他的整個人都和黑暗交融在了一起,唯獨一張臉冷白。

中原中也突然間就想起了那個旅人的模樣,他從夢中醒來以後,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記得那個人的長相了,只記得那個人深邃的鳶色雙眸,和那身長的幾乎拖到地上的深色長袍,他站在烈烈的太陽下,卻好像是從深淵中走來一樣沉重。

大腦猝不及防的好像是被針刺了一樣,中原中也撐著床坐起來,打量了一下身邊,在旁邊看見了一個純白羊絨毯,他彎腰拾了起來,想要給太宰治披上,讓他睡得舒服一點。

因為他從睜開眼就看見太宰治靠在他的床邊,一直抿著唇,好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一般,剛剛摸到的手也很涼。

他覺得太宰治大概是冷了。

中原中也的動作盡管已經小心再小心了,但是還是在不經意間驚擾了在太宰治,在他的被單快要蓋到太宰治的身上的時候,太宰治警惕的睜開雙眼,抓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腕。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中原中也第一時間都沒有躲開,被他握了個正著,中原中也一時間有點感慨,在他不在太宰治身邊的時候,太宰治的體術已經變得那麽好了嗎?

太宰治說:“誰?”

手腕直接被捏紅的中原中也面無表情的對上他的視線。

太宰治的眼神掠過掉在地上的白色被單,又掠過中原中也的手腕,他倒也沒有立馬就放開,他向來都不是什麽會尷尬的人,尤其是對著中原中也。

他只是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眼中的水氣,換上了一副溫柔的樣子。:“中也,你醒了嗎?”

中原中也的手腕一扭就從太宰治的手中脫離了出來,他對著太宰治說:“嗯,你……怎麽在這裏?”

在中原中也淺薄的意識中,只是依稀的記得最後他開汙濁的時候,太宰治匆匆趕到。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太宰治就好像想到了什麽奇異的東西,他看向中原中也,提問道:“中也,在來之前,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注意安全。”

“如果我沒有及時的趕到,中也,你告訴我,你自己清楚的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嗎?”

……中原中也有片刻的沉默,他就是本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故事的結局是什麽。

事實證明,那個時候他已經處在快失去意識的階段了,如果太宰治沒有趕到,估計那裏的人都不要想活下來不要說,估計在他死的時候,連整座拍賣場都會給他陪葬,或者,更大一點,整座城市。

中原中也不願意去欺騙太宰治,他如實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他說:“也許我會死掉。”

太宰治就定定的看著他,他開口也不是埋怨,就是很輕松的好像是跟中原中也閑聊一樣的說:“是啊,如果中也死掉了,中也怎麽對得起我呢?”

中原中也自知理虧,他不願意去多想太宰治口中的那個未來。

於是中原中也強行得扯開話題道:“你怎麽突然來這裏了?”

太宰治見他扯開了話題,也沒有很多的糾纏,他說:“因為在之前就接到了弓村君的消息,他說話有點吞吞吐吐,我感覺到了不對,所以來了。”

弓村君,就是拍賣場主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