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更

龐氏死的很突然,而且她還很年輕,二十五歲不到,眾人對她更多的則是惋惜,便是二老太太這個婆婆,生前也未必很喜歡她,死後卻表現的各種緬懷。

當然了,二老太太內心更多的是忌憚。

這龐氏唯一有恩怨的大概就是三房了,她大概猜出這事兒也許和三房有關聯,可龐氏是死在大街上的,且死法十分不體面,趕車的人也是將軍府的人,賣香料的商人是從揚州來的行商,也不是什麽無名無姓之人。

這些事聽起來都是偶然,但是偶然之中,二老太太總是察覺有那麽一絲不安。

但她並不想表露自己知道龐氏和三房的恩怨,若是以前她夫君還是將軍時,她也許敢,但現下她什麽都不是,不如就此裝聾作啞。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侯夫人的情緒也逐漸開始恢復起來,她頭上再也沒有人壓在上邊了,一個人念經休息,身邊還帶著林氏的小女兒含飴弄孫,再也沒有煩人的妾侍,尤其是在兒子穆英正式繼承爵位之後,侯夫人更是底氣十足,大家都以老祖宗老太太那樣叫她。

今日蕓娘帶著姝麗去老夫人處請安,姝麗睡眼惺忪,她在江南是睡習慣了的,蕓娘聽說小孩子覺多,睡的香才長的好,每日都是讓女兒睡好才起來。

但在侯府,規矩就要立起來了。

蕓娘不是胡二夫人,太過縱容孩子的下場就是孩子沒辦法獨自生活,胡氏到現在還在國公府裏住著,以他們家的門第,再找一門親事很容易,但是胡家卻一直沒辦法為胡氏尋一門好親事。

皆因胡氏不會掌家,她在娘家是越發懶惰,又不愛操心,胡二夫人怕她下嫁了,偌大的嫁妝給人家蠶食侵吞都不知道,略好一點的人家,知道她和人家和離還帶著個女兒,越發不會上門。

因為還在孝中,姝麗穿的很素雅,頭上紮的紗堆的花也是淺色,很是淡雅。

她們母女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碰上白氏帶著五姑娘也從院子裏

出來,蕓娘忙上前喊了聲:“二嫂,五姑娘。”

白氏笑道:“走,我們一同過去。”

在路上,白氏就感慨:“我雖然和七弟妹來往並不多,但她這一去,可憐的也只有孩子罷了。”

“是啊,人啊還得保重好自己。”

白氏自己就是填房,當然就沒有再往下提了,往下就是七爺續弦的事情了,這提起來尷尬的還是白氏。

“三弟妹,你可知曉大嫂的妹妹今兒要來呢?聽聞她極其擅長畫觀音像,壽王府的老太妃特意請了她去畫,這不,昨兒晚上投宿咱們府上來的。”

昨兒晚上投宿?蕓娘想了想,林氏的妹妹該不會是那個爬大伯子床的那位吧,如果是她,也就難怪半夜投宿了。

正常投宿,她敢過來嗎?

林氏壓根都不會讓她進門。

可白氏是後進門的,並不知曉這些官司,蕓娘只道:“林家不是也在京城嗎?怎麽半夜來咱們府上?真是奇怪。”

她這麽一提,白氏興奮的心情也降了幾分。

是啊,哪有人半夜過來投宿的,那不就是賭主人家不敢撕破臉麽?白氏暗自心驚,還好三弟妹提醒了自己,否則,她們得罪了林氏也未可知啊。

坐著馬車到了現在的老夫人所在宣瑞堂,蕓娘抱著姝麗下馬車,再同白氏一起過去。

門口站著的小丫頭忙不叠打著簾子,屋內早已坐滿人了,白氏忙歉意道:“老夫人,倒是我們來晚了。”

老夫人笑道:“不晚不晚,是今兒我起的早了,你大嫂子來的早,還有段家的姨太太也來了,大家相互見了禮。”

若說林氏皎若明月,那這位段林氏就如涓涓細流一般,沁入人心。

況且林氏如今相貌不復往昔,這段林氏卻皮膚若奶白豆腐一般,聲音宛若黃鶯出谷,惹人心憐,同時才情很高,卻又不清高。

她道:“我無甚好禮相送,便給諸位太太送一幅我自個兒畫的沿途風光。”

老夫人頷首:“你這孩子從小就聰穎過人,你哥哥果然也也是一樣。”

老夫人對她

倒是異常熱絡,林氏卻淡淡的,只道:“妹妹,我們家中守孝,只可惜不能多留你。”

“大姐姐這是說什麽話呢?昨兒我也是冒昧前來,今兒肯定是要去看老爺太太的。”

林氏並不多言。

回了院子,等到午膳時穆蒔回來,蕓娘才問起林家的情況,“怎麽老夫人不是之前挺不喜歡大嫂的妹子嗎?現下——”

“以前不喜歡,那是因為大嫂子穩坐釣魚台啊,她一個庶出的女兒能做什麽?現如今,她兄長當年被林夫人丟到漠北去,她也被嫁到外省去了,誰知道,那林斛立了大功勞,段林氏也蟄伏許久,靠著會畫觀音討了壽王太妃的歡心,成為座上賓。可大嫂的兄弟十分平庸,在五城兵馬司這樣混日子的地方都被上峰訓斥。”穆蒔搖頭,“真是不長眼,那段姨太太爬姐夫的床,還恬不知恥的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