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穆蒔

船一路行駛快要到通州口岸時,明顯侯府跟來的下人都高興起來了,蕓娘讓喜歡重新梳洗妝扮,並換上新嫁衣,抿了口脂之後,喜娘都愣神了。

“夏小姐這般顏色,恐怕姑爺只見一面都會對您心有所屬呢。”

喜娘是甄氏請的湖州最有名的陳娘子,這一趟跟著來,要的賞錢那也是不少的,但同時人家察言觀色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卞夫人表面看著不錯分毫,但除此之外實際的好處一點沒有,對這樁婚事也沒有任何期許。就像方才,她喜娘去問卞夫人到了通州後,姑爺是否來接,人家都不接話?難不成他們小姐都沒人來迎親不成?

喜娘私底下又找胡嬤嬤說這件事情,希望這位小姐身邊的管事嬤嬤能拿主意,畢竟她看起來老成持重。

胡嬤嬤卻道:“此事喜娘且不必著急,這是皇上下令賜婚的,天作之合,難不成那邊還敢公然瞧不起皇上不成?”

“是這個理兒。”喜娘也想通了,還道:“到底您是官家管事娘子,比我們有見識。”

胡嬤嬤汗顏,其實這事兒昨兒晚上小姐就說過了,讓他們別慌張,這事兒做的不對勁,是建國候府打皇上的臉,和他們無關。

所以她才這麽鎮定,當不起喜娘這聲誇。

卞夫人原本以為夏家的人都會驚慌失措,沒曾想人家都鎮定自若,她自己倒是不淡定了,這次侯夫人派她過來接新娘子,也有務必辦妥此事為主,如果三爺真的趕不到,怪罪的也是她,是她沒有算好日子。

到了通州,果然侯府的人都沒有來。

胡嬤嬤小聲在她耳邊道:“姑娘,侯府的人還未到。”

“別急,等等。”

蕓娘難得踩在地上,多想體會到這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她還巴不得不要那麽快上花轎呢,那個大花轎,簡直晃的頭暈,本來在船上就晃了快兩個月,現在能夠踩在地上,她可太開心了。

一個穿著紅嫁衣的新娘子蓋著蓋頭在這裏,四下都在逡巡,好多雙眼睛看著。

卞夫人急的寒冬臘月,黃豆大的汗都掉了下來。

胡嬤嬤還笑眯眯的,“卞夫人,您擦擦汗。”

這下卞夫人就見不得了,她自己著急,夏家人卻跟沒事人似的,她不喜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三爺還未來。”

胡嬤嬤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我們都聽卞夫人的,您是侯夫人派來的人,我想侯府是那樣金尊玉貴的人家,總不會誤了吉時。”

這吉時是何時?那麽誰知道呢?

卞夫人強笑一聲,不敢在胡嬤嬤這裏露怯。

但扭頭便同雲環道:“你讓王成快馬加鞭去探探,迎親的人來了沒有。”

她分明早就遞了信過去,可怎麽就是不來呢?她是想讓夏家的人心驚膽戰一下,可最終被嚇到的人是她。

正說著,岸邊來了一行人,前面舉著迎親的雞翅木的紅漆木牌,為首之人風塵仆仆,騎著高頭大馬,卻依舊看的讓人心折。

他頭戴束發紫金寶冠,穿著精致廣繡紅鸞紅色袍衫,宮絳垂在臉兩側,更顯得他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是個非常英俊的青年。

卞夫人臉上終於露出笑臉,“三爺可是終於來了。”

胡嬤嬤也打起了精神,嚴肅的臉笑的跟彌勒佛似的,這位三爺生的也實在是太好看了,又神采奕奕的,這樣好的人物,方配的上她家小姐啊。

穆蒔下馬,先同卞夫人道:“稍許來遲,夫人莫怪,這一路上辛苦您了。”

能得一句辛苦,心中也總是熨帖的。

胡嬤嬤還沒想好如何跟姑爺說上話,就見穆蒔直接過來,臉上漾著笑意,仿佛對這樁婚事十分欣喜的模樣兒。

“是我來遲了,對不住諸位了。”

喜娘這個時候就發揮作用,“只要姑爺和我們小姐感情好,什麽時候都是良辰吉日。”

蕓娘看不到新郎的表情,但是聽這個語氣,倒是個難得的周全人,心裏也松了一口氣,之後,便順利的坐上花轎。

從通州到京城,還需要一天一夜。

這個時候效率就起來了,也許是穆蒔本人親自過來的,卞夫人退居之後,什麽事情都是由穆蒔本人指揮。

他給人的感覺非常靠譜,胡嬤嬤很為蕓娘高興。

蕓娘倒是沒有她們這麽樂觀,這樣面面俱到,為人上進之人,哪裏願意止步於此,正所謂升官發財死老婆,她的生命怕都是有危險,如今的所謂好,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罷了。

穆蒔本人倒是真的這麽想的,他只需一天大概就了解到夏家是個什麽樣的人家了。

說中等人家大概都是擡舉他們,只是寒門罷了,夏家姑娘的嫁妝只有六十六台,還有十六台都是侯府送過去的,下人沒幾個得用的,管事嬤嬤情緒過於外露,新娘子被人怠慢了都傻乎乎的,還在那兒踩地,幾個丫鬟也跟沒見過世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