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慶幸的是,因為許心哲是踢館選手,被留在了場外,賀言不必擔心太多。

這個節目果然是來搞演員101的,一進去就看到從A到F的位置由上到下排列著。賀言根本沒有什麽真正的演戲經驗,自然是選了F。他擡頭一看上面的位置,崔遠洵是之前就進來了的,作為一個不紅且自信的演員,毫不害臊地選了一個A的位置,離賀言挺遠。

崔遠洵抱著雙臂,遠遠看著賀言和別人搭訕寒暄,心想果然是像賀言所說,“平時裝得挺好”。

可惜面對他的時候就太實誠了,崔遠洵想,還好賀言遇到的是自己這種心胸寬廣的人,隨便換個二線演員,恐怕都會氣得要給賀言使絆子。

第一個環節是抽簽。

大屏幕上出現了五張圖片,分別是五個房間裏的布景。語音廣播裏說,這是在導師們面前設置的五個房間,房間主題不同,每個房間都有六個名額,現在開始,選手們按由高到低的順序去選擇。

賀言的順序靠後,等到他去選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名額了,尤其是那幾個布置得清新甜美,一看就是愛情主題的早就滿員。賀言選了一個看起來冷清無比,到現在只有一張牌被拿走的五號房間。

他一翻卡牌背面,主題寫著:死亡。

下面附贈的信封裏有更詳細的說明:

“請根據主題進行現場即興表演,詮釋面對愛人/親人/仇人/其他人士死亡時的反應,表演時間五分鐘,表演結束後,由導師對死者身份進行猜測並對表演評級。不得出現指向性台詞。”

既要演出反應,又不能出現指出對方的台詞,這難度,哪怕是賀言這個外行人,都知道絕不會低,不由有些緊張了起來。尤其是他走進等候區,發現組裏另一個人是崔遠洵的時候。

既然只有兩個人,肯定還是要打個招呼的,賀言一向禮貌,便主動對崔遠洵說:

“怎麽又是你啊。”

“……”崔遠洵剛準備說話,又閉上嘴了。

賀言已經崩潰成了習慣,努力維持著面部表情,仿佛只是隨口說說,而不是出了岔子,淡定地坐下來,觀看著屏幕上別組的表演。

但管住別的,卻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又聽到自己在說:“這個演員打針太多了吧,表情都僵了。”

他也非常清晰的看到,攝影師的表情緊張裏帶著興奮,還有旁邊的崔遠洵扶住了額頭。

崔遠洵想,如果經紀人在邊上,一定會驚訝得下巴都掉了。自己居然會對別人說:“你能不能別說話了?要不然開始排練吧。”

賀言自然是求之不得:“好好好!不看了!”

他很想直接死了演屍體,但死是死不成的,站在一邊看著崔遠洵對著一張椅子深情痛哭。

專業演員果然不一樣,完全能夠旁若無人地表演,賀言看著甚至都有了一些啟發。看崔遠洵結束了,想走過去問問,崔遠洵卻倒退了一步。

“你幹嘛?”崔遠洵很警惕,“我不需要你的點評。”

火藥味十足,賀言用腳都能想出來會被剪成什麽樣子。也只有賀言清楚,崔遠洵可能只是預防他說出什麽更過分的話。

但不幸的是,他這樣一提醒,賀言又想起了自己現在的狀況。

想找崔遠洵討教一下的心也放棄了,賀言找了個角落坐著,閉著眼睛在心裏排演。

奇異的是,這似乎真的有效。

在那個腦內的房間裏,情景再次重現,一片安靜,只有賀言慢慢走過去的腳步聲。賀言靜靜地俯視著那具蒼白的屍體,面部沒有一絲表情。那張與他有幾分相似的臉上,還殘留著沒有清理幹凈的嘔吐物。賀言就這麽看著,漆黑的眼珠終於動了動,嘴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死得好。”

“卡。”房間裏的播放器響了起來,“請演員走出房間。”

賀言定了定神,才意識到他的表演環節已經結束了。

導師一共有五人,坐在最中間的是何羽鞍導演,現在中青年導演裏最閃耀的新星,中國的第二座金棕櫚獎杯,就是他去年剛拿到的。

但賀言並不知道剛才的表演算不算好,何羽鞍戴著無框眼鏡,頭都沒擡一下地說:“節省時間,兩個人一起點評吧。一組是只能有一個A對嗎?”

得到肯定回答以後,他才視線微微上移,瞥了一眼面前的兩位演員:“賀言……”

賀言緊張地拿著話筒,準備著要謙虛接受批評。

“不用給我A了雖然我自我感覺很良好但這樣會讓我被罵的反正節目組就喜歡搞捧殺。”賀言脫口而出。

“……”沉默,是整個現場的沉默。

崔遠洵咳了一聲:“他在開玩笑。”

“哦。”何羽鞍接受了這個扯淡的解釋,繼續說道,“賀言,你想太多了,你的等級是C。”

除了給出等級,他還需要點評:“等級提升的原因是我們都猜中了你表演的對象是仇人。但你表情扭曲那段,你的所有五官在鏡頭裏都是亂的。你可能想表達你復雜的情緒,但這麽短的時間內,即興表演看的是反應,而不是情節。還有一個,雖然你的台詞沒有直接說是仇人,但只要有腦子的人聽到‘死得好’這種話都能猜到身份,其實有些擦邊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