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若有差池,我與他同罪……

趙錦繡和謝池南一路快馬加鞭至雍州大營, 兩人馬術高超,擔心去晚了出事,平日一個時辰的路程硬是被他們縮短到了一半, 遠遠瞧見不遠處點著火把依舊安靜的雍州大營,他們一路高懸的心總算是稍稍落下了一點, 卻也不曾放松,甚至因為先前所猜測的事神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駕!”

兩人速度依舊不曾減慢。

馬蹄聲響在寂靜的黑夜裏, 把守在門口的將士瞧不清融於黑夜中的兩個身影,但聽到這個聲音還是立刻凝神望去,還未等兩人到門口, 守衛就已經手握長/槍阻攔來人的去路, 厲聲呵斥, “擅闖大營, 你們可知該當何罪?”話音剛落, 目光便瞧見了謝池南俊美的臉,短暫的怔忡後,他們連忙收回手中長/槍, 朝人抱拳, “謝都司。”

早些時候謝池南領兵剿了嶽華山的土匪,已被謝平川封為都司一職,他是近些年雍州大營中晉升最快的將士。

謝池南雖然身份貴重卻為人大方不拘小節又從不藏私, 軍營裏的人都十分喜歡和他相處,尤其是這些差不多年紀的新兵更是十分崇拜他, 今日在門口站崗的便是當初和他一起進軍營的新兵孫山。

孫山笑呵呵問他,“都司不是明日休沐嗎?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余光也瞧見了在他身邊的帷帽少女,目光一怔,正想一問身份, 就聽謝池南沉聲問他,“我爹呢?”

這個稱呼讓孫山和另一個守衛都愣住了,謝池南在軍營從來都是和他們一樣稱呼安北侯為“大將軍”,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他們面前這樣稱呼大將軍。

怔忡之下,孫山訥訥答道:“大將軍今日去鳴沙山布防還沒回來呢。”

謝池南和趙錦繡一聽這話,心下俱是一沉。

兩人對視一眼,謝池南薄唇一抿,他顧不得和兩人說話,當即就要下馬進去。

趙錦繡忙緊隨其後。

“怎麽回事?”

遠處走來一行人,一個穿著甲胄的魁梧男人走在最前面,他是謝平川的副將彭成輝。

彭成輝生了一張國字臉,濃眉鷹鼻,看著有些兇相,左臂處空蕩蕩的,明顯少了一截。

這條胳膊是當年謝平川親手砍下來的,幾年前,彭成輝因醉酒調戲了一名良家女子被謝平川親手砍了左臂。那個時候誰也沒想到謝平川會這麽做,畢竟彭成輝才打贏了幾場勝仗,就連陛下都曾當眾誇贊他,說他是大漢的虎將。

這件事情後,所有人都以為彭成輝會反目會怨恨謝平川。

這可不僅僅是丟臉的事,一個將軍少了胳膊,這讓他如何再作戰?

可誰也沒想到,彭成輝不僅沒有怨怪謝平川,甚至自此滴酒不沾,苦練兵法,即使只有一只手,他也還是大漢最勇猛的威武將軍。這些年,他依舊跟在謝平川的身邊,是謝平川最得力也最忠誠的副將。有人問起當年的事,他也沒有一絲怨懟,甚至還總是感慨道“當年侯爺以萬金之軀領著我去跟那家人負荊請罪,他跟那位老丈說,我做錯了事,但大漢如今需要我這樣的將士,這條胳膊既是我對那女子的愧禮,也是我對自己的悔過。我老彭活了幾十年,天不服地不服,只服大將軍!誰要敢跟大將軍作對,我老彭第一個不答應!”

今日謝平川出去布防,軍營裏他最有話語權。

謝池南遠遠看到他,雙目都亮了,他揚聲喊人,“彭將軍!”

彭成輝巡邏的腳步一頓,夜裏光線昏暗,他眯眼定睛一看才瞧清是謝池南,原本嚴肅兇相的人頓時放聲一笑,“你小子大晚上怎麽過來了?”他大步朝人走去,看到他身後的女子,一愣,想到什麽,他立刻沉下臉,怒斥道:“你小子昏了頭了,帶女人來軍營,你是不是忘記我們軍營的規矩了?”

“快點把人帶走,人多了,我也護不住你!”

謝池南這會也顧不得和他解釋什麽,急道:“彭將軍,我爹出事了,你現在立馬召集人馬,我得去鳴沙山救我爹!”

“什麽?”

彭成輝一聽這話,雙目驀地睜大,再開口時,臉色已徹底沉了下來,他壓著嗓音問,“怎麽回事!”等謝池南簡略說了一遍,男人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他當即想讓人鳴鼓召集人馬,只是想到謝平川定下的軍紀又躊躇起來,他抿唇沉聲,“你爹以前說過,沒他的令牌,誰也不能隨意調遣營中將士。”

謝池南當然知道,在軍營,軍紀大過天,沒有主帥的令牌,即使是天子近臣過來也不能隨意調遣士兵,只因十年前就有人利用職務之便調遣士兵以至於鬧出天大的禍事。

可是——

真等他爹爹令牌過來就晚了!

他今日去鳴沙山,身邊只有秦大哥這名猛將,所帶將士也不過八百,呼延利那個瘋子卷土重來必定不可能錯失這樣的好機會,若是真等他爹察覺,再一來一回,那在鳴沙山的八百將士怎麽支撐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