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少年笑容依舊幹凈,仿……
趙錦繡在此之前從未像今日這樣恨過一個人, 可今日她眼前的這個人卻屢次觸及她的底線,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少年從泥潭裏拉出來,好不容易才讓他重新振作, 好不容易才從他的身上窺出幾分過去那樣意氣風發的影子。
燕姨和他的關系也才緩和一些。
可這個人,這個人卻想把他重新打回泥潭!
憑什麽!
她不準, 也不允許這世上有任何一個人再讓他變回過去的模樣!
他有錯,她可以陪他一起承擔, 可他不該被這些曾受他庇佑還倒打一耙的人如此指責!趙錦繡捏緊手中的韁繩,重新面向眾人,沉聲, “當年謝池南幾次領戰, 殲滅敵軍數萬, 如果不是他和他的父兄還有那些將士在外拼殺, 你們以為這世上還有雍州城, 還有大漢?!”
若連家和國都沒了,他們又如何能在這品談眾生,道他人的過錯!
享受著別人用鮮血換來的太平, 卻還在這指點江山, 他們憑什麽?!
原本議論紛紛的那群人因為趙錦繡這一番話都停下了議論,明明看不到少女的眼神,可他們卻愣是在她的注視下生出一種羞愧的心情, 這讓他們根本不敢與少女對視,他們低下頭或者撇開臉, 慢慢地,忽然也有那麽幾道聲音傳出。“我當初曾跟著二公子一起打過匈奴,二公子雖然年紀最小,但只要敵軍到來, 他永遠是第一個沖上去的。”
“我也跟過二公子……”
“我也跟過,二公子還救過我!”
還有老人滄桑的聲音,“如果沒有二公子,當年我們根本沒辦法那麽輕易打退匈奴,是二公子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
……
這些聲音起初很少也很輕,可慢慢地,卻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說這樣的話。他們這些人,年長的甚至年邁的,大多都上過戰場,他們曾親眼目睹當年那一場可怕的戰役,自然也見過謝池南在戰場上英姿勃發的模樣。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精疲力盡,要不是還提著一口氣,估計隨時都會倒在地上,只有那個十二歲的少年永遠那麽有活力。
他朝氣蓬勃,如新生的朝陽,仿佛永遠不會感到疲累。
其實他們也沒和他說過什麽話,除了打仗太累沒力氣開口之外,其實也有些不大敢,少年有那樣的背景,即使年少也讓人不敢小覷。
可他們永遠記得少年一杆長.槍掀翻匈奴人的情形,也記得他們摔倒時被匈奴人圍攻,少年沖過來救他們的情形。
謝家二公子驕傲自矜,卻也舍己為人,他不會因為你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便放棄你,只要他看到,無論再遠都會拼死一救。
當初打仗情況那麽艱苦,可若碰到餓得渴得快暈倒過去的人,二公子還是會把手裏僅剩的水和糧食勻出去給他們。
旁人問他怎麽辦?
他也只是看著他們傲氣一笑,“難不成二公子還能少了一口吃的?吃你們的,吃完了,我們就繼續戰!”
這就是謝二公子,這就是謝池南。
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個念頭,謝家一門果然值得他們尊敬,即使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也足以讓他們誓死跟隨。
那是什麽時候起,他們改變了這樣的想法呢?又是什麽時候起,他們開始和別人一樣嘲笑他的不好,覺得他不配做謝家人呢?記不清了,或許是人雲亦雲,又或許是微弱的反駁總是被更大的聲音壓過,久而久之,他們也就不再反駁。
這世上仿佛總有那麽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少數服從多數。
誰的聲音響誰就是對的。
可他做了什麽嗎?眾人仔細回想,竟是怎麽也想不起他究竟做了什麽不好的。
那麽他們究竟為什麽要去嘲笑他呢?何況便是他真的有什麽不好的,他們有這個資格去嘲笑他嗎?謝家少將軍的離世是他想看到的嗎?如果不是匈奴侵犯他們,他們會死嗎?
不去怪屠殺的人,卻怪起了保護他們的人,這又是什麽強盜理論?天上的落日越來越偏了,而眾人的臉上也終於出現了愧色。
身後傅玄、陶野也都在此刻站了出來,他們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圍繞於趙錦繡和謝池南的身邊。
陶野小臉繃得有些緊,就跟個護犢子的虎崽子似的沉著臉看著眾人,仿佛他們再說謝池南一個不好,他就要沖出去揍他們了。
傅玄倒是沒看他們,而是盯著魏垣問,“魏垣,當初謝池南上戰場保護雍州城百姓的時候,你在哪裏?”
這是他第二次被質問了。
面對那個不知名姓的紅衣女子,魏垣一時忘記回應,可面對傅玄,他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卻被傅玄打斷,“你想說那個時候你不在雍州城,想說若發生這樣的事,你也能像他一樣保家衛國?”
“可你,真的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