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四毋

“哪想著好好的滿月酒,四伯不請自來也就算了,還對額娘發出質疑?”永瑛皺眉接話,看著弘歷的目光充滿了不善。

弘晝扶額,小子還是過於年輕氣盛。

就是這麽回事兒,也不好大庭廣眾之下這麽直白啊!

對此,舒舒也是同樣看法。

沒得為了打個老鼠,碎了自家好玉瓶。橫豎渣渣龍都已經是個過去式了,連困獸都算不上。

於是夫妻倆異口同聲:“永瑛,不得無禮!”

“快跟你四伯道歉。”

訓完孩子,弘晝立馬跟弘歷拱手:“孩子年紀小,不懂許多禮數,光顧著維護他額娘了。四哥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哈!”

舒舒也拉著永瑛的手,語重心長地道:“知道你孝順,容不得額娘受屈。但大人的事,合該咱們大人自己解決,你個小家夥越級插手就是不對。眾多長輩皆在,沒有你出言頂撞伯父的道理,明白不?”

永瑛擰眉,嘴巴撅好高:“可,可皇瑪法說過,敬人者,人恒敬之。”

“就算四伯不請自來,阿瑪額娘也親自迎接,待若上賓,咱們和親王府是盡足了禮數的。可四伯呢?竟然當著滿堂賓客面前,搶過皇瑪法的話頭,對主人家的額娘發出質疑。”

“什麽叫猶如被打通任督二脈,又什麽叫變化猶如脫胎換骨?四伯自己不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就覺得旁人也不行。行了,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麽?”

弘歷被問得老臉一紅:“我,你……”

永瑛端端正正給他行了一禮:“或者從禮法上,侄兒不該這般頂撞伯父。若有冒犯之處,侄兒這廂給伯父賠禮了。但是作為和親王世子,未來的大清之臣,侄兒便冒昧也得說幾句。”

“四伯少時入學,對論語滾瓜熟爛。當不忘孔聖四毋,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即不憑空臆測,不武斷絕對,不拘泥固執,不自以為是。侄兒常以此自勉,以之為座右銘。如今也送給四伯,望與四伯共勉。”

這哪裏是四毋?

分明是響響亮亮的四個巴掌,依次抽在了弘歷臉上。更讓他受不了的是:永瑛如此無禮,皇阿瑪不但不怪,還歡歡喜喜把人抱了起來:“不愧是朕的好乖孫,刻苦讀書並學以致用,這孔聖四毋用得對極了!”

永瑛小腦袋往他懷裏一鉆:“跟皇瑪法、叔爺與各位大儒學習良久,若沒點子進益,豈不成朽木、糞土了麽?”

被點名允祥朗笑:“若你小子也是不可雕的朽木,上不了墻的糞土。那滿堂之中,還有幾個可堪造就?小永瑛啊,謙虛是美德,過分謙虛可就未必了。”

永瑛正色,認認真真拱手:“謝叔爺肯定與指點,孫兒會繼續努力的。”

被皇上跟怡親王相繼蓋章的出類拔萃啊!

那還等什麽呢?

即刻開誇,彩虹屁吹到飛起唄。

什麽少年英才、才華橫溢、聰慧靈秀、舉一反三、辯才無礙等等等等,所有的溢美之詞悉數安排上!

直誇得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至於說世子爺無禮,沖撞長輩?哪有的事兒!分明是世子聰慧,看出了謹郡王的不妥當。遂苦口婆心勸諫,免得他行差踏錯。

而且不請自來,肆意質疑女主人,若有不妥,也是謹郡王不妥在先!

世子爺那,那不是護母心切麽?大孝之行也,活該被狠狠褒獎。

弘歷真·想到開始,沒想到最後。再怎麽也沒料到他那番話,不但沒讓吳紮庫氏驚慌,皇阿瑪懷疑。還被她們母子兩個聯手排揎,讓永瑛小兒踩著他展露頭角,得到滿堂喝彩。

雍正瞧著差不多了,才擺了擺手。

滿堂寂然之下,帝王唇角輕勾:“小孩子家不禁誇,諸位愛卿點到為止。接下來,咱們這重點啊,還是得放在三胞胎的滿月上。來來來,都入席入席,同賀和親王府的龍鳳三胞胎。”

至於那讓帝王色變的酒精?

那肯定得交由皇上最最信任的蘇培盛,蘇公公親手捧著。待到太醫驗證,確有此良效後,再行褒獎。但這就是個流程而已。事實上,不管是雍正還是在場諸位心中都跟明鏡兒似的。但凡和親王福晉敢拿出來,並當眾說明。

這個事兒啊,就絕對差不了!

今兒注定是謹郡王無功而返,哦不,應該說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一天。

這不?

他都已經決定強忍了這羞恥,將滿月宴參加到底了。結果屁股還沒挨著椅子,皇上就微皺了皺眉:“既然沉疴未愈,就多休養些日子吧。”

見他傻愣愣似乎沒聽懂的樣子,帝王還補充了句:“宴會喧囂,恐不適合你。”

得,這回攆人的意思就更明顯了!

於是,舒舒就看著某渣渣龍的臉上紅了又白,紅了又黑,恍若跑馬燈。好半晌才頹然低頭:“是,兒子多謝皇阿瑪體恤,這便帶福晉回去。等將養好了,再來給皇阿瑪請安,再為您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