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好

等在太後這兒說完了話,靜容便離開了。

結果剛一出壽康宮的門,純貴妃就追上來了,靜容不好不搭理她,只能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其實純貴妃的意思也很清楚,她想把永璋的婚事交到靜容手上。

靜容有些詫異:“之前太後娘娘都說了,三阿哥的婚事,你是親娘,到底也要照看著些呢。”

純貴妃苦笑一聲,半靠在宮女雀兒身上:“不瞞娘娘說,我倒也想幫著他張羅些事兒,哪怕是一針一線也是我的心意,只是如今我這身子著實不爭氣,還有永瑢和四格格需要照顧,也騰不出手來,如此,就只能麻煩娘娘了。”

說到這兒,純貴妃頓了頓:“再說了,娘娘自來事事周全,我是信娘娘的。”

靜容心中翻了個白眼,你信我我不信我自己啊,這種大事,辦好了沒有功勞,辦不好要落埋怨,靜容其實也不願意摻和,但是現在純貴妃都說到這兒了,靜容又能如何。

只能笑笑道:“那好,我去和皇上商量商量,總會拿個章程出來,只是你到底是親娘,今兒身上不舒服,就該請太醫請太醫,該吃藥吃藥,別苦了自己,等趕明好了,到底也得出個面才是。”

看著靜容溫柔的笑臉,純貴妃只覺得心下一顫,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思緒,低聲道:“多謝娘娘關懷,妾身知道了。”

靜容似笑非笑,沒有再多言。

兩人過了慈寧宮後的夾道,便分開了,靜容朝著翊坤宮走去,純貴妃也自回了自己的景仁宮。

等回了自己的地盤,洗漱過後,靜容只覺得身上都松快了許多,倒是白芷一直皺著眉,看著臉色有些不好。

靜容見她這樣,忍不住打趣道:“這是怎麽了,嘴上都能掛油壺了。”

白芷咬了咬唇,低聲道:“奴才只覺得純貴妃冷心冷肺,如今三阿哥都這般模樣了,她竟然還惦記著六阿哥和四格格,倒是把三阿哥扔到一旁了。”

靜容聽了冷笑一聲:“這宮裏的人,若沒有一副鐵石心腸,又怎麽能存活下來。”

說到這兒又頓了頓:“再說了,純貴妃如今這番做派,也是為了三阿哥好,當年聖祖爺的大阿哥壞了事,惠妃作為生母自陳其罪,難道也是為了害死自己的親兒子嗎?不過是以退為進,讓皇帝憐惜罷了。”

白芷聽了這話,恍然大悟,一時間倒是有些訕訕:“是奴才愚笨,倒沒想到這一茬。”

靜容輕笑一聲:“也不是你愚笨,只是這宮裏的人心眼多罷了。”頓了頓又道:“只是這一招或許對聖祖爺有用,就不知道對我們這位爺有沒有用了。”

白芷不敢接話,只訥訥站在一旁。

靜容此時也看向窗外,心中思緒萬千。

她清楚得很,這一招對乾隆絕對沒用。

康熙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對子女也罷,對妃嬪也罷,對大臣也罷,他不管是表演還是真心,都可以算得上寬厚仁和,但是乾隆外表看起來處處學習康熙,但是其實他的心比誰都冷。

歷史上都說雍正刻薄寡恩,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但是至少可以說明,他本人還是有感情傾向的。但是乾隆卻是完完全全的政治生物,行為做事都是政治利益為準則,光看那一百多起文字獄就知道了,某些死後他為了達成目的,會有多麽的殘酷,讓這些官吏士大夫幾乎完全失去了話語權,只能跟著歌功頌德。尤其是在他統治的中晚期,說一聲暴君真的不為過。

而如果她沒有記錯,讓乾隆手段殘酷的開端,就是孝賢皇後死的這一年,在這一年他發現,他的皇位有人惦記,他的臣子並非忠心耿耿,而是貪官汙吏橫行,而他之前的懷柔手段,完全沒用,只會讓這些人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也是從這一年開始,他撕破了之前的溫情脈脈,開始了冷酷的統治。

或逼死或過繼自己年長的兒子,以鐵血手腕對待大臣。

純貴妃現在或許還覺得乾隆對她對永璋有幾分父子情分,但是靜容卻十分清楚,這份情分在皇位面前,有多淺薄。

想到這兒靜容嘆了口氣,算了吧,誰也不容易,既然純貴妃有這樣一個心願,自己幫她實現也無妨。

晚上的時候,乾隆來了翊坤宮,靜容也順勢將純貴妃的意思稟告給乾隆,只是這話卻也說的婉轉。

“……她猛地這麽給我一說,我心裏倒是有些不安,她到底也是永璋生母,我總想著她比我妥帖些,但是聽著她的這番話,看她這副模樣,心下倒也有些不忍,永瑢和四格格到底還小,她身子又不大好,我也真不好讓她過於勞累。”靜容溫聲和乾隆說著話。

乾隆聽了卻沒什麽反應,面上神在在:“既然她不願意摻和那就算了,你看著辦就成。”

這話輕飄飄的,仿佛一點也不在意,靜容聽了,都覺得心尖發涼,但是面上還是得做出一副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