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子

雖然說著惶恐,但是靜容還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惶恐什麽,剛剛那話也沒毛病啊,太後怎麽突然就冷淡了下來,難道太後厭惡令嬪?這也不可能啊,太後可是皇帝親娘,怎麽會為難一個妾妃,而且在原主記憶中,太後也和令嬪沒什麽交集。

太後許久都不說話,等到靜容都覺得蹲的有些腿軟後背冒冷汗了,太後這才開口:“你可知道魏氏出身?”

好嘛,這連令嬪也不稱了,直接魏氏,看起來太後果然不喜歡她。

“略知一二。”靜容謹慎道。

令嬪的身世在後宮也不算什麽隱秘,內務府包衣出身,父親是內管領魏清泰,她曾在先皇後殿內做過宮女,後來被先皇後舉薦,這才得了寵幸,結果才短短三年,就從一個宮女沖到了令嬪的位置上,而且眼看著馬上就是令妃了。

而太後見靜容這般淡定,差點氣笑了:“你既然知道,就該勸著皇帝,一個包衣奴才出身,無功無娠,如今倒壓過了滿宮的滿蒙貴女,成何體統!”

靜容真的無語了,這話你和我說有什麽用啊,你倒是和你兒子說啊,說到底怪也只能怪你兒子,誰讓他就是喜歡這個類型啊,皇帝喜歡,這在後宮就是天大的體統。

靜容深深覺得,自己這個貴妃當的是真憋屈。

“娘娘息怒,令嬪雖然有種種不妥之處,但是她卻有一樣好處,便是能撫慰皇上之心,嬪妾想著,這便是她最大的功勞了,先皇後仙逝,皇上他心中本就不快活,而令嬪就是為數不多得皇上心意的人,以妃位相酬,也無不可,或許可讓皇上心情和順,如此便是僥天之幸了。”

靜容雖然沒料到太後會這麽厭惡令嬪,但是在來之前,卻也知道令嬪有些打眼,因此早就準備的十分充分,因此此時倒也不會詞窮。

太後看著靜容,終於嘆了口氣:“行了,你起來吧。”

靜容頓時松了口氣,腿有些發顫的站起身來,也沒讓人扶。

“坐吧。”太後點了點頭。

靜容這才坐下。

“你說的話我何曾不懂,只是我看著令嬪,著實有些憂心,這才三年,便從一個奴才爬到了妃位,這實在是讓我膽寒啊。”太後嘆息道。

原來是怕令嬪蠱惑皇帝?靜容心裏神叨叨的想著,不過這對他們愛新覺羅家的人也的確常見,皇太極的宸妃,順治帝的董鄂妃,先帝的年妃,當年都曾是專房之寵。

不過靜容還是覺得太後多慮了,乾隆可不是什麽專情的人,見一個愛一個還差不多,令嬪雖然受寵,只怕也是有限。

“娘娘多慮了,皇上英明神武,令嬪想來也定是個安分守己的,否則也不會讓皇上青眼了。”

太後斜睨了一眼靜容,勾了勾唇:“你倒是個穩重的,竟不把令嬪放在眼裏嗎?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這自視甚高的人啊,總是會在陰溝裏翻船的,因此不論是對上誰,都要謹慎小心,獅子搏兔亦盡全力。”

靜容心中苦笑,她哪裏敢把未來的大贏家不放在眼裏,她只是覺得,這個時候攔了令嬪晉封毫無意義,反而還會激起乾隆的逆鱗,徒增他的厭惡,因此還不如順水推舟。

“娘娘的教誨,嬪妾謹記於心。”靜容面上依舊恭敬,她知道,太後這番話的確是為了她好。

其實太後自己就是個例子,當年先帝後宮中,前有李氏專房之寵,後有年氏寵冠後宮,結果最後呢?還不是便宜了太後這個不聲不響的,可見在這後宮,真的是花無百日好人無百日紅。

太後嘆了口氣:“你的性子我了解,是個魯直的,原本想著,先皇後去了,你能勸勸皇帝,結果你倒是比先皇後還賢惠。”

靜容心理咯噔一下,太後這是什麽意思啊?把自己當成朝著皇帝開火的炮台?你們親母子鬥法,非得拉著我做炮灰?靜容只覺得自己心都涼了,急忙跪下請罪。

“妾無能。”

太後半眯著眼睛看了靜容片刻,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才道:“令嬪的事兒先放放,她伺候的再好,總不能越過祖宗規矩,你先回去吧。”

靜容知道太後這只怕是還沒放棄勸說皇帝,但是自己這會兒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退下離開。

看著靜容出門,太後用護甲敲了敲桌面,低聲道:“你說我是不是看走眼了啊?”

林嬤嬤站在身後溫聲道:“嫻貴妃娘娘溫厚大度,也是後宮之福。”

太後冷笑一聲:“死了一個只知道順著皇帝的富察氏,又來一個溫厚大度的那拉氏,我看著後宮啊,遲早又是漢妃的天下。”

“娘娘息怒,許是貴妃娘娘如今還沒正名,所以沒有底氣吧,您也和她相處這麽多年了,她是什麽性子您難道不知道,這日後還是要靠您提攜。”

林嬤嬤語氣平淡,太後的臉色卻好了許多,許久輕笑一聲:“也好,她既然要學富察氏,那就讓她學,我倒要看看,皇帝會不會像看重富察氏那樣看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