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6頁)

韓奶奶:“他不是不樂意跟人說話嗎?”

一起住牛棚兩年了,方為平跟韓奶奶說過的話,總共也不超十句。肖寧替他解釋道:“您別在意,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怕生人,也怕熟人,他不會跟人打交道,也就是提起學問來,他願意多說幾句。以前在學校裏,他這個性格總是吃虧,跟學生還好,跟學校的領導,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這些我也是到了這邊才知道的,當初在學校裏,我還以為他是一個十足的怪人,誰知道,他就是不怎麽會說話而已。”

肖寧、鄧國元、方為平,他們三個都是同一個大學的教授,其中鄧國元級別最高,是物理系的系主任,肖寧則是法文系的教授,而方為平,他是中文系的副教授,按學識來說,方為平最厲害,只可惜,他不會鉆營,直到下放前,職稱都沒評上來。

打開一條門縫,肖寧看見方為平低頭給楚酒酒講故事的模樣,他眉飛色舞的,哪有平時喪眉耷眼的樣子,楚酒酒和韓生義都聽得很認真,楚紹有些坐不住,不過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坐在一旁。

重新把門關上,肖寧回到韓奶奶身邊,提起白天的事,“我還以為酒酒不喜歡學習呢,下午的時候,她還跟我說,她不想去上學。”

韓奶奶點頭,“她也跟我說過,還讓我去勸楚紹,別把她送學校去。這孩子,主意總是這麽多。”

韓奶奶明顯是楚紹那一邊的,她也想讓楚酒酒盡早去上學,韓生義不上學是因為他們現在條件不允許,不然,韓生義也早就去學校待著了。肖寧思索了一會兒,卻有不同的意見:“現在學校和過去不一樣了,除了教認字,也教不了什麽知識,您看酒酒他們幾個,哪有不認字的,去學校,不去學校,其實都沒有差別,左右現在大學不辦了,就是考上高中,不也是在學校裏混日子麽。”

嘆了口氣,肖寧又道:“咱們這些人啊,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可孩子們的前程還不好說呢。我家閨女也是住在鄉下,都不知道她現在認字沒有,老鄧的爹娘都是莊戶人家,就怕他們舍不得錢,把我閨女一直放在家裏,只教洗衣做飯,一想到這,我就……”

韓奶奶就韓生義這麽一個孫子,韓生義天天在她眼前晃,她自然不懂肖寧是什麽感受,不過,出於鄰居情誼,她還是開口安慰了兩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擔心的再多,不也是幹著急,一點用都沒有。”

韓奶奶的安慰還不如不說,她說完以後,肖寧心情更差了,自知自己說錯話,韓奶奶默默閉上嘴。

等天徹底黑了,大家就準備散了。肖寧做的巧果,每個人都嘗了一點,但記掛著這是肖寧做給楚酒酒的,嘗的都不多,最後剩下三個巧果,就被楚酒酒抱回家去了。這一天吃飽喝足,韓爺爺和宋爺爺還喝了不少的酒,微醺的躺在床上,一整晚,韓爺爺嘴角的笑容都沒消減過。

韓奶奶閑不住,她沒睡覺的時候,就一直在幹活,要麽收拾屋子,要麽處理那些剩下的蘑菇,拿起兩朵香菇,把蒂去掉,韓奶奶突然擡起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洗衣服的韓生義。

肖寧有句話說的不錯,他們這些人,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但是這些孩子們,他們未來是什麽樣子,還未可知呢。

韓奶奶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她垂下眼,繼續處理手上的蘑菇。

七夕白天是個大晴天,晚上卻伸手不見五指,月亮和星星都躲在厚厚的雲層上面,一點光亮也不願意透出來。李艷這時候才從鎮上回來,進村的時候,她一個沒注意,踩進一個水坑裏,水坑下還是爛泥,李艷費了好大勁,才把鞋子拔出。

倒黴死了!

今天上午,因為楚酒酒把她想占便宜的事情大聲說了出來,馬文娟生氣了,她不得不追著馬文娟下了山,以往馬文娟也有生氣的時候,她放低姿態,說幾句好話,馬文娟也就不再計較了。誰知道她今天不知道抽了什麽風,非要把這件事告訴丁伯雲,即使她求饒都不行。

李艷哪知道,馬文娟心裏的怒氣是不斷累積的,無數件小事累積在一起,在今天被點爆。馬文娟實在是受不了了,她找到丁伯雲,把李艷平時逃避勞動、利用村民幫她幹活、偷吃小灶、多次和村民發生沖突的事情都說了,丁伯雲早就知道馬文娟和李艷關系不好,但也沒想到她們關系這麽不好,已經到了要請他處理的地步,而且李艷做的這些事,每一件都很過分,連丁伯雲都忍不住皺了眉。

丁伯雲把李艷叫出去,對她進行批評教育,說了一下午,說到最後,李艷都哭了,可這還不算完,丁伯雲說他會把她的表現寫進報告裏,李艷頓時哭的更兇了。

她覺得是馬文娟和丁伯雲合起夥來欺負她,卻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有什麽問題,回到知青點以後,她趴床上哭了一會兒,然後就怒氣沖沖的爬起來,準備給她的二叔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