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4頁)

提起趙石榴,楚紹心情就不怎麽好,當初他跟村民們一樣,都覺得牛愛玲是做主賣掉楚酒酒的主謀,後來聽到牛愛玲說的那番話,他其實也沒怎麽起疑。倒是搬了家以後,他回想這件事,回想出了一點別的味道。

牛愛玲不聰明,在張家的時候,她看上去趾高氣揚,其實總是背地裏吃虧,趙石榴給她下絆子不是一回兩回了,假如她想引誘著牛愛玲去做什麽事,簡直不要太容易。

最可恨的是,就算他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他也沒法把趙石榴怎麽樣,因為這都是他的猜想,他根本沒證據。

……

吃完晚飯,楚紹去洗碗,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他還加班加點,多編了小半張席子,楚酒酒乖乖坐在他身邊,跟著學了一會兒,但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節沒跟上,她編出來的席子總是歪歪扭扭,最後楚紹實在看不下去,把她轟一邊玩去了。

天黑以後,沒有油燈的楚家安靜下來,大門緊閉,裏面用橫木擋上,防止半夜有人闖進來。裏屋的門只開了半扇,窗戶也是一樣,這樣可以保持空氣流動,屋裏的溫度也會稍稍降下來一些。

楚酒酒已經躺在了床上,楚紹卻是坐著的,他坐在床邊,一條腿放在床上,一條腿撐在地上,挺拔的脊背微微彎曲,時不時的,他會擡起頭,看看周圍。

他是在找蚊子。

樹木多的地方蚊蟲就多,有條件的人家可以買蚊香,沒條件的人家就收集艾草、薄荷,睡前燒了熏一熏,也能起到驅蚊的作用。但總有這麽幾只漏網之魚,半夜飛在人的耳邊,發出嗡嗡的惱人聲,吵就算了,它們還總咬楚酒酒。

小孩的皮膚本就嬌嫩,楚酒酒更甚,每天早上起來,身上都有新腫包,癢的她恨不得把那塊皮膚抓爛。楚酒酒從沒抱怨過,但有一天,楚紹注意到了,從那以後,他每天睡前都會這麽坐上半小時,直到把蚊子都打死,再上床睡覺。

其實現在已經沒這個必要了,因為楚酒酒試過,把項鏈泡過的水塗在蚊子咬的腫包上,用不了多久,腫包就會消下去,最多就是晚上剛被咬的時候難受一點。她想讓楚紹別再做這些,不如早點睡,可每天早上被咬的包還是實打實的,所以楚紹根本沒聽她的,還是每天堅持打半個小時的蚊子。

楚酒酒閉眼躺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楚紹終於也躺了下來,他背對著楚酒酒,躺在最靠邊的地方,背影清瘦又可靠。

黑暗裏,楚酒酒翻了個身。

五分鐘後,楚酒酒又翻了個身。

十分鐘後,楚酒酒又又翻了個身。

閉眼醞釀睡意的楚紹:“……”

他耐心等著,因為他知道,楚酒酒如果有話,根本憋不到第二天,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楚酒酒翻身翻累了,她小心翼翼的開口:“爺爺。”

楚紹仍然背對著她,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楚酒酒快要糾結死了,她覺得自己不該問,可……可要是不問,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會折磨她一輩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徘徊在她的腦海裏,讓她永遠不得安寧。

“爺爺……”楚酒酒問的無比小心,“太奶奶她,有沒有、有沒有可能還……”

說到這,她就不說了,楚紹保持著這個姿勢,突然睜開眼。

怪不得,她白天會說出那番話,還哭的這麽慘。

原來是聽說了這件事。

不用問,肯定是韓生義告訴她的。

楚紹此時的神情很平靜,他不怪韓生義,畢竟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早晚有一天,楚酒酒都會知道這件事,然後跑回來問他這個問題。

就連他自己,其實也把這個問題想過無數遍,而每一遍,都是同一個答案。

“不可能。”

楚紹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我媽媽很厲害,也很在乎我,如果她還活著,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她都會回來找我,但她沒回來,那她就是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

每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都會幻想,某一天媽媽回來了,帶著好吃的,然後家裏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做夢是逃避現實的好辦法,也是保護自己、不被生活殘忍鞭笞的好方式,可楚紹不喜歡做夢,他討厭一切虛假的東西,他寧願在真實裏受苦,也不願意在幻想中沉淪。

在對待自己上,楚紹冷靜理性到了近乎自虐的地步,太理智,其實不是什麽好事,萬物都是過猶不及,如果總是以這種態度生活,楚紹的這輩子,恐怕也沒有什麽快樂可言。

幸好,現在不同了,因為他的身邊,多了一個感性到令人發指的楚酒酒。

楚酒酒:“嗚……”

一聽這個前奏,楚紹腦袋就開始變大,他蹭的一下坐起來,呵斥道:“不許哭!”

“一天只能哭一次,你今天的份都哭完了,要想哭,就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