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玉冊雲書

“咚咚咚,咚咚咚。”

不到卯時,蘇陽便被敲門的聲音叫醒,起身安撫住孫離,蘇陽隨便披了一件衣服,便到了前堂開了門。

“蘇神醫,縣令要您即刻隨他到東安一趟。”

前堂的門剛一打開,在門口站著的衙役就連忙叫道,也不讓蘇陽帶上出診的東西,請著蘇陽便上了馬車,蘇陽在門口大概的交代了孫離幾句,便坐在了馬車裏面,這沂水的縣令正在馬車裏面端坐。

“蘇神醫。”

縣令看到蘇陽,說道:“打擾神醫清夢了,昨半夜本官接到了一個訴狀,加上又有怪夢,是以睡不著覺,今一早趕忙要去東安。”

在馬車裏面,縣令對蘇陽訴說前情。

原來是東安的羊員外前來告狀,狀訴在東安玄真觀的道士,據說是他家兒媳婦在玄真觀中求子,結果被玄真觀道士侮辱,更是被玄真觀道士威脅,以假孕在家,待到生育之時,將孩子抱來,正好是玄真觀道士和羊家兒媳的約定之日迎來了一場暴雨,玄真觀道士不曾將孩子抱來,羊家兒媳婦裝了一天一夜,終究是裝不過去,對羊家人說了實情,懸梁而死,羊員外連夜便來告狀。

“這……大人找我是要驗屍?”

蘇陽問道:“若是驗屍,衙門內應該有仵作。”

“衙門內是有仵作。”

縣令說道:“但這種事牽扯到了玄真觀,羊家,衙門的仵作根本不敢前去作證,煩請蘇神醫你檢驗一下羊家兒媳的身體,查明她是否有孕,本官自然會對羊家仆從嚴刑拷打,讓他們吐露實情。”

蘇陽應了,若是去檢驗羊家兒媳是否有孕,這很簡單,並且蘇陽也想要去羊家一趟,查看羊家是否真有玉冊雲書。

“適才縣令所說怪夢,不知是什麽怪夢?”

蘇陽問道。

“這夢很簡單,就是說要處理這羊家和玄真觀的事情,非你不可!”

縣令對蘇陽笑道。

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其實是非常麻煩的。

雖然有滅門縣令一說,但一個縣令在一個地方,也並非是能夠自由施展的,當地的士紳地主需要縣令好好安撫,有些時候觸犯到了這些士紳地主的利益,便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而玄真觀無疑是這裏的大地主,裏面的利益盤根錯節,不是他一個縣令想要清算,便能清算的。

但這個案件又必須處理,因為羊家也不好惹。

“誰告訴你非我不可?”

蘇陽在這問題上很警惕。

夢在這世界,有啟示性,也有欺騙性,有些奇異的夢能夠讓人發達,而有些奇異的夢則會要人性命。

“是一個峨冠綠衣的神。”

縣令看著蘇陽,笑道。

縣令有四十來歲,在沂水已經留職了十多年了,早年的時候,沂水周邊有一場蝗災,縣令一直都在擔憂,晚上做夢之時,夢到了一個怪人,峨冠綠衣,容貌甚偉,告訴他蝗神在何時出現,要他前去求情,縣令果然在城南等待,等到了秀才描述的蝗神,用酒招待,用香攔路,蝗神大怒,飲酒三杯,蝗蟲遮天蓋地來到沂水,卻不咬莊稼,而是將楊柳樹葉一吃而光,縣令這才明白,那個峨冠綠衣的是柳樹之神。

在那一次異夢之後,縣令再一次做了一個怪異的夢,仍舊是那個峨冠綠衣的人,只是年齡已大,而這一次,這柳樹之神便啟示他來尋找蘇陽。

柳秀才。

蘇陽聽到縣令所說一切,登時想到了聊齋篇目《柳秀才》。

以上縣令所說,均是《柳秀才》裏面的內容。

“待我夢醒之時,床邊放著兩片柳葉。”

縣令拿著柳葉,分出一片遞給蘇陽,說道:“神人吩咐,我們若進玄真觀,便將這柳葉含在口中。”

防止迷香的?

蘇陽拿著柳葉,輕輕的嗅嗅,在這柳葉上面不見有什麽奇特的地方,但也鄭重的將柳葉塞入腰帶裏面。

兩個人在車內暢聊,車夫在前面驅車,兩邊差役騎馬,在辰巳之交,便來到了東安鎮上,由羊家接應,將蘇陽和縣令引入到了羊家。

“縣令大人啊……”

羊財主看到縣令進門,一把便抓住了縣令的手,眼淚嘩嘩的便流了下來,泣聲說道:“我羊家只有這一個兒子,羊家也只有這一個兒媳,但是這家門不謹,差一點就讓我羊家絕了後!讓我羊家基業被別人篡奪啊!”

羊財主看上去也是四五十歲的人,此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談及玄真教的道士以及已經過世的兒媳婦,羊財主恨的咬牙切齒。

自從知道兒媳婦有身子之後,家中好吃好喝盡著她造,但沒想到啊,這一切都是給別人做嫁衣,若非是天不作美,來一場雨,現在羊家恐怕都要擺宴席了……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