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真是個呆子。

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 好似此刻瞬間都明了了。

難怪父親會提起婚事,難怪起先知道她有喜歡的人勃然大怒,之後卻很快的接受了。在相看過趙琮之後, 比任何人都著急,想要把這樁婚事給定下來。

原來是布行出事了, 且還是不是普通的小事。

沈菱歌不免自責,上次父親回來得那麽晚,她明明有察覺到什麽, 可很快又被父親給哄了過去。

等到這會再去後悔, 也已經來不及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父親行商這麽多年, 經驗豐富,衙門上下也皆有打點, 他謹小慎微與人為善,好好的怎麽可能會惹了官司。”

可那下人根本就不知道, 他是被派來通傳的, 此刻被沈菱歌的樣子給嚇著了,支支吾吾什麽都說不出來。

沈菱歌見問不出, 也顧不上別的, 帶上雲姑直接去了前院。

大伯父一家還未搬走,此刻也只有伯父能幫父親了。

沒想到剛出院門,就和快步而來的沈建徽迎面碰上了,自她回京後, 大堂兄幾乎日日鎖在房內看書。

除了接風宴和分家那次見過, 鮮少有碰上的機會。

季氏出事被送走時,他垂頭跪地向沈博簡致歉,他是大房長子,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 他卻一無所知,在他看來,這事他也有脫不開的責任。

之後,他沒再日日把自己關在房中,沈博植不在家時,搬家的很多事宜都是他在管理。

兩人打了照面,沈建徽便先開口道:“二妹妹想必已經知道二叔的事了,我來便是讓你先別慌。”

沈菱歌原本焦急無措的心,在看見親人之時,總算是有了著落點,“大哥哥,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沈建徽帶著她去了前院,因為在整理東西,院子裏亂糟糟的,便挑了安靜的書房。

沒想到沈淑欣姐弟竟是都在,沈建安在寫字,臉上掛著淚看上去不情不願的,但他桌案邊上擺著根藤條,他就算再不想寫,還是得乖乖地握著筆。

沈淑欣一見到她,也是同樣的焦色,拉著她到裏間坐下。

沈菱歌才知道發生了什麽,沈博簡的布行雖比不上其他幾家老字號名氣大,但口碑一向不錯,也與好幾家大的成衣鋪子合作,生意向來穩定。

直到半年前,宮內采買司傳出消息,說要找家布行合作,宮內貴人們的穿戴自然不可能用外頭的,但宮女太監們每季要更換,是個很大的需求,就要靠采買司去采買了。

這消息放出來,自然是各家都動了心思。

沈博簡一直覺得自己身份低,對不起女兒,便是將來說親事,也挑不上好的人家。

可如今有這樣的好機會和宮內合作,穩定供給布行的布料,長久以往,沒準他也有機會成為皇商。

本朝的皇商不多,若是有幸能選中,就與普通的商賈完全不同了,不僅名聲好聽地位不同,還會有陛下封賜官職。

便是為此,沈博簡也要拼一把,他這半年多行南走北搜羅各式好的布料,為的也是這個。

前些日子他得了消息,說是他與另外兩家入選了,就等采買司的大人最後選定一家,他聽來傳消息的大人說,他們家的機會最大。

沈博簡為此還高興地去菱歌她娘墓前喝了酒,只希望會是個好消息。

可沒過幾日,他便收到了另外兩家掌事人的邀請,一見面對方就給他塞銀票,還給他開出了很多好處,希望他能主動放棄這次入選。

沈博簡自然是不會同意,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也就是從那之後,突然頻繁有客人來店裏鬧事,起先都是小事,說他們的染料不好,顏色與之前有誤,他出面把事情都給處理了。

後來變本加厲,有人來鬧事,說是他們的布做成成衣後,穿在身上會起疹子,那次他回來的晚了,便是在處理這件事。

他到那會才知道,自己是惹上事了,他們這是想搞垮他的布行,讓他不得不退出選拔。

沈博簡也嘗試著去尋那兩家人溝通求和,可這回,不理人的成了他們。

布行被毀他自然是心疼焦慮,可轉念一想,若是因此而連累了家裏,尤其是女兒,他才更是要寢食難安。

也因此在聽見沈菱歌說婚事時,思慮再三後同意了。

這段日子,他日日早出晚歸便是在想辦法,可那些人變本加厲,說是他布行的染料不僅劣質還有毒,一戶人家買了他的布料,全都中了毒。

甚至還有一人為此喪命,如今那家人報了官,將布料呈了上去,官差帶人封了店,竟真的在染缸當中發現了種香粉,是為了給染料提色所用。

這東西少量無妨,可用得多了,散發出來的香味,便會讓人產生幻覺頭暈嘔吐,嚴重的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如此一來,證據確鑿,沈博簡便被直接拿下了,如今正關在京兆府牢中等候預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