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謊言

炎重羽撇撇嘴:“不過一柄劍罷了。”

蕭雲諫面無血色,看著倒比先頭在滿芳樓中不吃不喝、滿身汙穢的模樣。

更要狼狽。

他咬緊下唇,血色氤氳。

他堅定地道:“不論旁的原因,聆風是我的本命劍,與我相伴百年,我怎可將它丟棄!”

他與聆風的情誼,早便不是一柄劍般的簡單。

即便不是與淩祉的息雨同源而生,那也是他的歲月痕跡。

雖然他已失去了靈力,但是同聆風仍有羈絆在。

依稀能感覺到聆風仍在原處。

只一瞬間,他卻驀地感受不到聆風的氣息了。

他揪緊自己的衣角,慌亂道:“聆風不見了!”

“什麽?”炎重羽不明就裏,“你方才不已然說過這話了嗎?”

蕭雲諫焦急萬分道:“不是這般,我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炎重羽擰著眉頭,思索片刻道:“據我所知,坊間有一物能斷了主人與物件之間的聯系。”

他一敲腦袋,又道:“我好似在滿芳樓中瞧見過那物件,便像是塊布一般。恐怕他們已然拿去裹了聆風,故意引你上鉤吧。”

蕭雲諫頓也了然。

但他仍是揪著心。

聆風並非那隨意可丟的物件。

卻更似是他無處宣泄情愫的寄托。

是聆風。

亦是淩祉。

蕭雲諫腦子裏面混混沌沌,不知如何是好。

從前這般事由,他也未曾操過心。

皆是淩祉替他完善殆盡。

他只怨自己的疏忽,才叫遺落了聆風在滿芳樓。

若能回溯過去,他定然不會再掉下聆風。

可若真的能回溯過去——

他又怎會只在意聆風?

炎重羽見他沉默不語,又道:“現下你又怎得去取回聆風,倒不如先尋個法子,將你身上靈氣盡失解決了。”

蕭雲諫點點頭。

便是活了著一百五十載,他仍是被淩祉保護太好的稚子。

可一想到淩祉,又是絞著心肝的疼。

淩祉已經不要他了。

他又怎得舔著臉上前去,再次求得協助?

淩祉已有五日未曾見過蕭雲諫。

他本未曾擱在心上。

往日裏,蕭雲諫負氣出走比比皆是。

況且那日,自己還說了諸多傷人的話語。

只從前,還是自己心甘情願去哄著他歸來。

而如今,蕭雲諫那般驕矜之人——

想來更會因著自己那紮心之語,更不願再相見。

他心有動容,可奈何青鱗日日纏著他。

更叫他比較起了曾經蕭雲諫待他的冷漠。

天上地下般。

反而叫他夢中都是蕭雲諫的影子。

恍然又過了五日。

淩祉仍是未曾收到蕭雲諫的消息。

坪洲府內蛇妖的惡行依舊在繼續,可那個說著要斬妖之人卻不見了蹤跡。

朝飯之時,淩祉趕在青鱗下樓之前,便問了店小二此事。

小二撓撓頭,仔細回想了一番,道:“那公子不是給您留了書信,我交給那位與他生的相似的小公子了。”

什麽書信?

青鱗可未曾給自己瞧過。

淩祉冷若寒冰的一張臉上也有了幾許皸裂。

他瞧著姍姍來遲的青鱗,問道:“雲諫可是有書信,放在你那處?”

青鱗眼裏瞬間掛上了晶瑩的顏色。

他搖搖頭:“什麽書信,我不知曉。是何人所言,竟是這般汙蔑於我。”

小二在一旁聽了他這話,立馬甩了抹布在身上。

叉著腰瞪著眼,不幹了:“這位客官怎得說話,我何時汙蔑與你?那日我將書信予你之時,你還曾言說道,交予你們誰人都行,你自然而然會轉交的。如今卻是翻了臉皮,賴賬不成!”

他說得言之鑿鑿,聲線又拔得頗高。

引得周遭食客、行人,皆駐足張望。

青鱗眼中淚花更甚,他癟著嘴,怎麽也不看淩祉的眼睛。

淩祉驀地想起那日,蕭雲諫曾對自己說過的話語了——

“他生了另一幅面孔,根本不同於你畫中人模樣。未曾用人/皮面具偽裝,而用了障眼法。”

他心中驟然升起一股子不易察覺的異樣來。

看向青鱗的模樣中,也帶了些許揣度。

他還依稀有印象,青鱗那時,還刻意提了蕭雲諫的名諱。

但他卻只有再問:“青鱗,你再好好思索一番,到底有沒有?”

青鱗搖搖頭。

繼而,又點點頭:“當真是我的錯處,是我忘卻了。那日卻有一封蕭峰主的信件,說要交予你。我拆開瞧了,他只說要回無上仙門去,我便沒擱在心裏。對不住……”

淩祉眼眸如古井般深沉。

他沉默片刻,好似壓著些許怒意:“信件在何處,拿與我瞧瞧。”

青鱗狀似乖巧地點點頭,回到房中便拿出了那封被揉得亂糟糟的手書。

淩祉細細將其展平,抽出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