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賀睢沉靠坐在沙發上,一側的肩膀被燈光籠罩,光線襯得他那身淺灰色的西服面料泛亮,與他清貴內斂的氣質相映得彰,又添了過分的禁欲感。

而他骨子裏那種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強勢,即便偽裝的再好,還是能從細微的地方顯露出來。

顧青霧感覺腕骨發燙,只見他修長的兩指沿著她雪白肌膚上的細微靜脈,一路往下移,與她纖細的指尖嚴絲合縫地相扣住。

無聲的動作,讓她全身瞬間被束縛住一般,沒什麽底氣的開口:“我都跟你解釋清楚了……”

要換別的男人,顧青霧別說解釋了,連眼神都懶得給個的。

賀睢沉很平靜問她:“解釋清楚了?”

顧青霧眼裏透著許些茫然,心想著難道說的每個字都不夠他聽清楚的?

語頓好半天,又想不出到底哪裏沒說清楚。兩人這樣十指相扣下去,讓她更沒法整理心緒,於是深呼吸道:“賀睢沉,女明星的手不是拿來這樣抓的,你先放開,我跟你道個歉?”

賀睢沉看她故意避開視線,卷翹的眼睫幅度很小眨了好幾下。

顧青霧是個很清醒又聰明的女人,無論是身處何地,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愛玩拖泥帶水那一套。偶爾她也會裝作什麽都不懂,用來跟人劃清界限

比如現在,就在刻意地忽略兩人之間產生的微妙關系。

靜了三秒,賀睢沉稍用力將她拽到旁邊沙發坐,沒等顧青霧反應過來,語調低低淡淡道:“我沒解讀錯的話……今晚你放完我鴿子,是為了去見送你回酒店那個男人。”

顧青霧解釋的過程中,對沈星渡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

誰知道問題出現在了這裏,她略無語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什麽叫我為了去見沈星渡,他是那部劇的男主角,出現在今晚聚餐上不是很正常嗎?”

賀睢沉深邃的眸子看著她,薄唇溢出的語調不起波瀾,只是很平靜的稱述一件事實:“所以他送你回酒店。”

顧青霧被他盯著,硬著頭皮往下說:“沈星渡是我前任繼父的兒子,我十二歲那年跟著親生母親嫁到沈家,跟這位名義上的哥哥在同屋檐下相處過一年……”

“只相處過一年?”

“好吧,我母親和沈星渡的父親自幼是青梅竹馬,我和他也算。”

顧青霧沒有避之不提,而是真認為沈星渡沒什麽好說的,兩人雖然年紀相仿,卻從不對付。同個屋檐下生活那年,不是沈星渡故意拿毛毛蟲偷放她新裙子裏,就是她拿母親的口紅,在沈星渡房間裏的馬桶蓋上畫血淋淋的王八。

說起來,要不是沈煜亂點鴛鴦譜,她都忘記這號人了。

顧青霧指節彎起顫了下,對他說:“今晚是我錯了,可以松開了吧?”

賀睢沉半響都沒說話,在顧青霧耐心快耗盡時,才緩緩地松開手掌,隨即從容不迫地問她:“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顧青霧去揉自己快僵硬的指尖,冷不了的聽到這話,眼裏滑過震驚的情緒。

這算哪門子賠本的買賣,人情沒還上,反倒是還欠他一個補償?

她慢慢抿起紅唇,索性硬邦邦的來了句:“不知道。”

賀睢沉思忖幾許,那語調,就跟是好心替她排憂解難似的:“每天必須給我發一條你日常的短信,這事今晚算就此翻篇。”

品品這話,搞得他會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不會對她翻舊賬一樣。

顧青霧忍著,皮笑肉不笑說:“我日常除了拍戲就是商務活動,沒什麽新鮮的。”

賀睢沉坐的略顯隨意,手臂輕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嘴角淡薄的笑意似有似無:“你不願意?”

“怎麽會。”

這種將碰不碰的距離,讓顧青霧後脖都發麻,再坐不住了。

滿腦子只想盡快把這尊佛給送走:

——“榮幸之至呢。”

外面夜色濃郁,空氣中透著深秋的涼意。

顧青霧踩著高跟鞋走在賀睢沉的身旁,一路往停駛在路旁的車子走去。

在路燈的光照下,她主動去給男人打開後座車門,彎起的紅唇就差沒說出好走不送四個字。而賀睢沉側目過來兩秒,將身上這件淺灰色西服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纖瘦骨架的肩膀。

顧青霧不想穿,卻見他骨節分明的長指伸來,不緊不慢地在上面整理了下。

氣氛莫名的變安靜了,連呼吸都是輕的,克制的。

她卷翹的眼睫輕眨,無意間注意到車窗的墨色玻璃裏倒映著男人挺拔的模糊身形,與她挨的很近,修長的食指嫻熟地將西裝上系上一顆紐扣,舉止和平常無異。

只是系上胸前的紐扣時,停頓稍許,嗓音格外冷靜輕緩:“今天這身好看。”

顧青霧回過神兩秒,意識到他是在誇自己身上旗袍好看,擡手將他近在咫尺的領帶往下一扯,距離又近些,她盯著男人俊美的側臉,紅唇吐字清晰地強調一遍:“不是你送的衣服好看,明明是我從小就好看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