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4頁)

夏菊花看都不看他,冷冷的說:“嘴上沒把門的,那是打得輕。我一輩子堂堂正正,一個人帶大兩個兒子,從來沒被人說一句閑話。現在孫子孫女都有了,倒讓你媳婦指著鼻子說我跟人東拉西扯不清白?那幾個你媳婦說跟我拉扯的人,都有名有姓的,我要去問問他們,是咋跟我拉扯的。”

剛被人打了一巴掌,希望男人給自己出氣,結果男人反倒給人賠不是,被氣得不輕的唐隊長媳婦,聽到夏菊花要報案時已經屁都不敢放,現在又聽夏菊花要去問那幾個被她說有拉扯的人,一屁股坐到地上起不來了。

她真的只是圖嘴上痛快,想拿這事堵夏菊花的嘴——農村人更看重名聲,寡婦被人說與人拉扯,那是最丟人的事兒,一般人聽了恨不得以死證清白,哪還有臉跟別人還嘴?

這個夏菊花倒好,竟然要去報案,還要去問那幾個人。別說報案得驚動公安,就是她順嘴說的那幾個人,最小的也是公社書記,問到頭上別說沒事,真有事兒能有她好果子吃嗎?

越想越怕的女人,擡眼看向一臉鐵青的男人,小聲叫了一聲:“他爹。”這可咋辦呀?

在這個女人的印象裏,自家男人一向有本事,在大隊不管是誰都得高看他一眼,連帶著他們一家子在大隊走路都下巴擡得高高的。

不想唐隊長不聽媳婦的叫聲還好,一聽走上前兩步,在媳婦希冀的目光之中,擡腳就踢了上去。踢一下還不算完,接二連三的狠腳,踢得媳婦吱哇亂叫。

唐七斤心疼親娘,更怕親爹,哪怕親娘被踢得在地上打滾,也只敢乍著手在旁邊帶著哭聲喊:“爹,你踢我娘幹啥,快別踢了,別踢了。”

看著唐家人的鬧劇,夏菊花覺得常會計那句話沒說錯,他是真對不起常春芽,咋給閨女找了這麽一個沒骨氣沒擔當的男人。

在夏菊花的心裏,一向都不贊成男人打女人,可今天唐隊長腳踢蠢妻,夏菊花沒制止——不就是在自己面前演苦肉計,想讓自己開口勸說別打了嗎?

嘴賤的人難道因為是女的,就不該打?

冷冷看著唐隊長出腳的速度一次比一次慢,夏菊花全當他是踢累了,一點勸解的意思都沒有——她兩輩子活下來,都十分注意與男人的距離,就是怕有啥閑話扯到自己身上。

不是她封建,實在是舌頭底下壓死人,她要幹的事兒多著呢,難道天天讓人戴有色眼鏡看她,不管她幹成啥事,都讓人說是因為拉扯不清才辦成的?

她是沒出腦子還是沒出力,難道女人自己就幹啥都得靠男人?

所以夏菊花就那麽看著唐隊長一腳一腳踢向自己媳婦,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心軟,就跟對唐書記時不能松口是一個道理:啥事都怕開頭,這婆娘開頭不直接按死,以後會有無數誣蔑之詞加到自己身上。

常家人已經把常會計擡到了拖拉機鬥裏,蓋好了被子保暖。其實常會計已經早醒了,就是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眼睛都睜不開的那種。他把親家母說夏菊花的話都聽在耳中,敢不得自己起來也給她一個耳光,卻終究有心無力。

李杏芳幾人同樣看到了唐隊長踢人,同樣沒有人勸說——常會計被他們家人給氣倒,這個婆娘出力最多,挨打還是挨自己男人的打,那是活該!

唐七斤自己勸不住親爹,見常春芽從身邊走過,還有臉拉住她,嘴裏說:“春芽,你快勸勸爹,娘都多大歲數了,爹這麽打她打壞了咋整。”

常春芽真想不通,自己咋跟這樣的人過了兩年——真不想讓你娘挨打,上去把你爹抱住就行了,沒看你爹現在就是做樣子嗎,你一抱他還不就著台階住腳?

結果挺高的大老爺門,光張嘴不幹事,求了這個叫那個,要讓常春芽說,唐隊長最該給兩腳的反而是唐七斤。

她冷冷揮開唐七斤的手:“放手,咱們都要離婚了,少拉拉扯扯的。要不到你娘嘴裏,又成了我纏著你不放。”

劉志福已經搖著了拖拉機,見常家人坐好了,大聲對夏菊花說:“大娘,一會兒我路過大隊的時候,叫幾個人過來把姓唐的看住了,公安不來他們一家子誰也別想跑。”

夏菊花沖他擺手:“好好開你的拖拉機就行。他們一家子住哪我知道,就算是跑了,去唐家莊一樣能找著人。”

拖拉機開走了,常家只留下兩個兒媳婦看家,都站到夏菊花身側,提防的看著已經停住腳的唐隊長,以及人高馬大的唐七斤。

唐七斤還委屈呢,沖著唐隊長抱怨:“爹,你聽春芽的話了沒,她還說要跟我離婚呢。”

唐隊長恨不得自己也跟常會計一樣昏過去。他想不明白自己豪橫了一輩子,兒子咋被養成這樣,不由怨恨的看著躺在地上起不來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