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4頁)

“這是秋生耳朵根子硬,換個耳朵根子軟的,不就順著你的想法走了?我還敢讓他當這個會計嗎?”

“隊長,我錯了,以後不管生產隊的啥事兒,我都不問了,秋生想告訴我我也不聽。只要你還讓我繼續編席就行。”陳秋生家的如蒙大赦,恨不得對天發誓。

本來還想罵她幾句的陳秋生:……

他知道自己媳婦一遇到隊長,就跟沒腦子似的,可沒想到沒腦子到了這種程度。

人家還不給陳秋生說話的時間,對夏菊花保證完後,飛快的回屋,還把門呯的一聲關上了。

陳秋生:……

夏菊花倒樂了:“你媳婦倒是個直性子。”

除了抓抓自己的頭發,陳秋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夏菊花是來跟他商量事兒的,不是看他尷尬的,正好對他說自己的安排:“隊裏只有一輛牛車,用來拉麥麩吧。糟就人挑,運肥的活先停停,把糟先挑回來。”

說起正事兒,陳秋生就不那麽尷尬了:“一個人最多挑百十斤,怎麽也得去二十個人,工分咋記?拉麥麩倒好說,可是五千斤麥麩再加上糟,是不是有點兒多?”

夏菊花搖頭,來年任務豬肯定要養,還得養夠份量,買這些她都覺得不夠呢。好在平安莊比別的生產隊先買出了一千斤,以後還需要的話,她可以自己單獨走走陳科長的門路,能再弄出來點兒。

明年一開春,就不能讓豬搶人的口糧。還有各家的雞呢?那可是各家的小銀行,如果雞都不下蛋,好些人家想掙個零花錢都沒門路了。

突然,她心裏一動,問陳秋生:“你說咱們要是讓婦女們自己收點兒葦杆,編出來的席跟生產隊的一起交到供銷社,行不行?”

陳秋生眼睛瞪圓了。這個隊長膽子也太大了,他連連擺手:“隊長,這可不敢幹。你忘了你婆婆舉報你的事兒了?”

夏菊花點頭說:“我沒忘。不過這次和上回不一樣。這次是供銷社出面,替咱們跟各生產隊定的葦杆,為的是完成縣供銷社的任務。咱們生產隊的錢不夠,社員們覺悟高,主動替生產隊承擔葦杆錢,有啥不行的?”

道理還能這麽講?陳秋生明明知道夏菊花說的是歪理,可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只能查漏補缺的問:“那個人買的葦杆編出來的席,咋記工分呢?要是耽誤了生產隊編席任務怎麽辦?”

唉,夏菊花心裏嘆了一口氣,陳秋生同志還是沒意識到,為了多掙點兒錢,人的潛力是有無限可能的:“生產隊已經給編席的人都定下了任務,只要按時間完成生產隊的任務,檢查後質量沒有問題,那麽就給人記工分。”

“至於社員自己用替生產隊買下的葦杆,利用自己休息時間編出來的席,只是讓生產隊代捎著上交一下,生產隊也不是不能幫忙。要是真有人敢為了自己編席耽誤了生產隊的任務,那就不記工分也不代賣不就行了。”

陳秋生這才想到,不管是席的銷路還是新花樣,都掌握在自己對面的夏菊花手裏,所以她不怕有人為了多掙錢,只編自家的席而不到場院上工,耽誤生產隊給供銷社交任務。

夏菊花出了陳秋生家的門,才發現自己又多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得找到李常旺家的,讓她悄悄把自己剛才的想法,說給每一個編席的婦女。

別看她當著陳秋生說的輕松,心裏卻知道這事兒還是不能讓平安莊外的人知道,所以交待李常旺家的時候,她的神情是嚴肅的,語氣是冷硬的:

“我這是為了讓大家多掙兩個過年錢,才想出來的辦法,要是讓外頭人知道了,我被紅小隊抓進學習班,供銷社也不敢收平安莊的席。你們買葦杆的錢白出,編席子的工夫也都白費了。”

“問問她們,是一時嘴上痛快了好,還是悄悄掙點兒錢給孩子做件衣裳劃算。”

她都這麽說了,李常旺家的對婦女們說的只有更狠。等夏菊花帶人拉著第一車麥麩回到平安莊的時候,李常旺家的聽到信就跑到糧倉來找她:

“隊長,我跟她們都說了,沒背著一個人,是大家一起說一起聽的。人人都起了誓,誰要是說出去,自己馬上跟男人離婚,兒子娶不上媳婦打光棍,閨女嫁不出去,嫁出去的也讓人送回娘家。”

除了給李常旺家的一個震驚的眼神,夏菊花做不出別的表情。

太狠了,這時候的農村婦女,在意的男人、孩子都被李常旺家的誓言給圈進去了,誰敢說出去?

既然沒了被舉報的後顧之憂,平安莊收葦杆的事情,也在各生產隊拉完糟和麥麩之後展開了。其他生產隊爭先恐後的往平安莊送葦杆,還為誰先送來的起了口角,生怕平安莊收了別的生產隊的,到自己生產隊時拿不出錢來。

等拿到葦杆錢,各生產隊隊長湊到一起,議論的就是平安莊編席掙了多少錢,各生產隊賣的葦杆錢加到一起,足足上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