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劉志雙就一句話:“娘,我不分家,誰分我也不分。”分家我馬上得餓死。

正房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仿佛屋裏沒有人一樣安靜。

夏菊花不是沒聽見幾個人說的話,而是懶得理他們。今天要不把幾個人給治服了,以後抱怨的話還不知道聽多少。加上一天下來這事連著那事,夏菊花也是個人,能撐到現在已經到極限了。

還有心思跟他們細枝掰葉的說道理?她一個農村老太太,講不出道理來!事兒已經應下了,不願意讓老娘幹,離老娘遠遠的。。

這一晚夏菊花沒出來吃飯,甚至打破多年習慣連洗漱都省了,讓兄弟兩個更加不安,一回一回跑到正房門前敲門,都沒敲開。見正房一直不點燈,王彩鳳還讓劉保國也敲過兩回門,結果沒好使。

他們幾個是什麽時候睡下的,睡的好不好,夏菊花一點兒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第幾次敲門聲中睡著的,卻是在黑暗之中醒來的。

離天亮還有一會兒,夏菊花再一次認真想分家的可能性,得出的結論仍然是現在不是時候:別的不說,住處就成問題。如果分家還住在一個院子裏,低頭不見擡頭見,她不敢保證自己真在兒子需要的時候袖手旁觀——當娘的,啥時候對兒子也狠不下那個心。可能只的孫氏那樣的奇葩例外吧,夏菊花嘆了口氣,仍做不到孫氏那樣狠心。

分家分不成,那就想想生產隊的事兒吧。夏菊花的性格就是這樣,凡是自己答應下來的事兒,總想做到最好。她應下當生產隊長,是為了早些提醒大家備荒,怎麽提醒又是個問題。

想到天麻麻亮了還沒想出頭緒,夏菊花躺的骨頭疼,翻身下地出門。一開門,劉志雙正蹲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房門呢。

一見夏菊花出門,他騰地站了起來,可把完全沒準備的夏菊花嚇了一跳。可能蹲的時間太長,劉志全腿麻的不聽使喚,邁一步就停到了原地,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叫娘。

那張臉是真沒法看。夏菊花沒好氣的問:“大早晨你蹲這兒想嚇唬誰呢?”

劉志全這個委屈呀,他是怕娘一心真想分家,才想出這麽個笨辦法堵著,希望娘能第一時間聽到他的道歉。誰知道娘竟覺得是在嚇唬她,跟他說話的口氣說不出的嫌棄。

“娘我哪敢嚇唬你。”劉志全一邊活動著自己的腿腳,一邊又虛著氣說:“娘,我昨天真不是埋怨你,就是有點兒擔心你。你別生我氣了,咱們真不能分家。”

夏菊花淡淡瞥他一眼:“咋就不能分,我看這家早分早好,省得跟老院你奶奶似的,弄得個個兒子都跟仇人似的。”

一直聽著動靜的劉志雙也披著衣裳出來了,正好聽到夏菊花的後半句話,一邊伸袖子一邊說:“娘你跟我奶能一樣?我奶那是偏心到沒邊,你可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

夏菊花心裏呵呵一聲,老娘上輩子最希望聽到的就是你們能說我一碗水端平,最後卻人人說自己偏心另一個。現在跟我說一碗水端平?

她真的冷笑出聲了:“別給我戴高帽子,我這碗水以後只端自己的,平不平用不著你們管。”說完轉身向後院去了。

廁所就在後院,夏菊花上後院的目的很明顯,劉志全和劉志雙自然不能追上去求原諒,只好等在正房門口。一等就等到王彩鳳打著呵欠從屋裏出來,見他們兩個直直杵在那兒也嚇了一跳。

一問說是在等娘,王彩鳳都覺得服氣:“娘去那麽長時間沒回來,你們咋不叫我一聲讓我去看看,萬一娘出點兒啥事兒不是耽誤了嗎。”村裏不是沒有老人上廁所上沒的。

當然娘還算不上老,可凡事都有萬一不是。

王彩鳳擔著心,挺著大肚子急三火四的往後院走,正與檢查完兩兄弟昨天勞動成果的夏菊花碰了個正著。夏菊花有些納悶的問:“你走這麽急幹啥,碰著了咋整。”

“嘿嘿,我不是聽志全說娘老半天沒回前院,擔心娘嗎。”王彩鳳見著婆婆放下心來,臉上的笑與劉志全一個模子扣出來樣討好:“娘,你不生志全的氣了吧?”

“我生啥氣。兒大不由娘,他都有兒子的人了,有自己的主意看不上我這個當娘的,不是常有的事兒嘛。”夏菊花聲音可平靜了。

“志全他不敢。”王彩鳳拍著胸脯給男人做保證:“他要是敢這麽想,我頭一個不跟他過了。娘,你就看保國的面上饒他這回,下回他再敢不聽娘的話,我跟娘一起和他分家。”

這還是自己上輩子不愛說話的兒媳婦嗎?夏菊花認真看了王彩鳳一眼,看的王彩鳳就差舉手向天發誓言了,夏菊花才說:“你跟著著急上火的什麽用,我都不上火。”

不上火連晚飯都不吃,躲著兒子不見面?王彩鳳心裏嘀咕,臉上的笑一絲沒落:“我哪兒有娘心寬,要不我咋寧可跟志全分家也跟著娘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