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紫棠和青菊都是姚品嫻的心腹,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二。二人性子都頗穩重,一番商量後,二人一致決定還是要進宮去把此事告知貴妃娘娘,然後由貴妃去聖人跟前遞話,讓聖人撥太醫署的太醫到王府來。

但京中有宵禁,宮裏又有宮禁,若二人就這樣只身出府,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這一片坊巡邏的士兵抓走。想名正言順,必須得拿到王府的令牌才行。

娘娘手上倒是有王府的令牌,且因她二人平時是娘娘心腹,故而娘娘牌子擱在哪裏的,她們心中也清楚。但現在的問題就是,娘娘昏睡不醒,若她們私自拿了令牌出府,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真事後論起罪責來,輕則仗罰,重則是要掉腦袋的。

不過凡事都分輕重緩急,眼下娘娘危在旦夕,她們也暫且顧不上自己的安危了。

青菊貼身伺候在娘娘身邊的時候更多一些,紫棠則管外面的大小事宜更多一些。

於是紫棠主動道:“你素來細心,又是貼身伺候娘娘伺候慣了的,這個時候你必須要寸步不離留在娘娘身邊。我拿著令牌入宮求貴妃娘娘,若事情順利,應該會很快。”

這種危急關頭,青菊也不跟她爭,只說:“事後論罪,我必與你一同受罰。今日雖是你拿了令牌出府的,但卻是我的主意。”

紫棠道:“這個事後再論。”說罷,她便直奔裝有令牌的箱櫃去。

而青菊,則跪坐去了床邊,認認真真好好照顧自己的王妃。

姚品嫻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白天,而這會兒,她身邊圍了不少人。

紫棠不僅請了宮裏的禦醫到府上來,就連太後貴妃和皇後也都來了。幽幽轉醒後,看到這一幕,姚品嫻心中頗為感動。

“太後祖母。”太後就坐在床沿邊上,姚品嫻瞧見她老人家忙喊了聲,然後就要臥坐起來。

但她此刻聲音喑啞,渾身依舊綿軟無力,根本就是心有余力不足。

“你快好好躺著,你別折騰了,回頭再累著自己。”見昨兒還好好的人,今日卻成了這樣,太後心疼得不行。

貴妃也說:“這個時候就不必顧這些虛禮了,好好躺著休息吧。”

“怎生驚動了太後祖母,皇後,和貴妃娘娘?”姚品嫻頗有些意外。

太後一直抓著姚品嫻手,緊緊攥她手在自己掌心,她則慈愛道:“是你的婢女冒死拿著王府令牌進宮求貴妃的,當時貴妃就和哀家呆在一起,哀家便就知道了。”又問,“品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昨兒不是還好好的嗎?”

姚品嫻也不能告訴她老人家真相,只能說:“孫媳也不知道,許是天熱,有些中暑了。”

可太後卻沉沉嘆息了一聲。

若真只是中暑就好了。

方才這許太醫說了,品嫻情況很不好,這像是憂思成病,積勞成疾。

換言之就是心思重,心裏有什麽不開心的也只悶在心裏,不和人說。自己和自己生悶氣,久而久之的,就病倒了。

這種病輕易不會倒下,可一旦倒下了,就是大病。

但老人家怕把病情告訴了她後,她會更胡思亂想,從而加重病情。所以,老人家便貼心的什麽都沒提,只是讓她放寬了心好好將養著,不必再憂思憂慮。

“品嫻病了,你給魏王書信一封,告知他一下。”

魏王是奉聖命去的並州,有緊急軍務在身,凡事分心不得半分。貴妃雖也擔心兒媳,但貴妃心中更在意的是兒子。

所以這會兒,貴妃倒是不太情願把兒媳病重的消息告訴兒子。

生怕他會因為分心而耽誤了大事,從而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姚品嫻實在太了解貴妃了,所以也不等貴妃開口,她直接就說了:“孫媳沒事,不要緊的。且王爺是奉旨去辦軍務的,朝政之事素來沒有哪樁哪件是好辦的,孫媳這點小事,實在不必讓王爺費心。何況,王爺也不是禦醫,他知道也無濟於事。孫媳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好好養好身子。”

“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太後望著都心疼,“你但凡有靖王妃的三分蠻纏,你也不至於把自己給弄病成這樣。”

姚品嫻卻虛弱的笑起來,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忘說幾句玩笑。

“我就知道,祖母心中是更偏疼我的。等下回見到靖王妃,我一定要在她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太後卻抹眼淚。

見皇後也在,姚品嫻便覺得這是難得的可以賺取點健康值的好機會。就憑她現在的這副鬼樣子,她是連床都下不去的。

故而微垂下眸,她心思稍稍轉動起來。

再擡起眼睛朝皇後望過來時,她雙眼中盛滿笑意。

“皇後娘娘,怎生也驚動了您?臣妾讓您費心了。”她這會兒語氣極弱,十分的有氣無力,偏又是用很乖很懂事的語氣在和皇後說話,十分的惹人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