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也對呀,捉賊拿贓、捉奸拿雙,幾根帶血的鵝毛,也不能說人家就是偷鵝的賊吧?”村裏的老人都心軟,看到陳大友孤零零一個人住在這破破爛爛的老宅子裏,忍不住替他辯白了兩句。

“大友,不過是只鵝,吃了也沒什麽,但咱們村明年是想爭取評選文明村的,村裏有人偷東西,哪還有臉掛個文明村的牌子?”唐爸知道這件事情老支書不好開口,便主動站出來問他,“你要是家裏沒肉吃,殺了老支書家一只鵝,實話實說,老支書也不會怎麽樣。只是,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現在不承認,要是哪天叫我抓住了,咱們村可留不得小偷小摸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一只大鵝的價值還不足以報案,不過,在農村,通常也沒必要報案,村長一句話就能叫你過的比蹲班房還要難受,更何況,陳大友的低保審核,可一直都是村裏辦的……盜竊犯可沒資格拿低保!

陳大友沒想到唐爸居然這麽不給他面子,又氣又恨,他聽陳二妮說過,要不是這姓唐的在中間搗亂,這會兒他外孫女已經定親了,陳二妮跟他說過,等她和兒子搬到縣城去,到時候村裏的房子就能給他住,再不用住這腳一跺四面墻都掉土渣的老房子了。現在章家卉跑了,陳二妮想在縣城買房的美夢破滅,連帶著他也跟著倒黴,陳大友簡直恨死唐有才了!

想到這裏,陳大友冷笑一聲,指著那只大白鵝道,“村長,冤枉人也要找個好借口,你找個扁毛畜生,嘴裏叼兩根鵝毛就想扣個賊帽子給我?”

唐有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事有反常即為妖,往常這陳大友看到他和老支書,不知道有多熱情,這家夥好吃懶做,要是沒有村裏給他爭取的低保,他在上唐村既沒有田地又沒養豬,靠什麽過活?因為這個,陳大友每回在村裏看到幾個管著低保審核的村幹部都格外熱情。

可是今天,陳大友這幅恨不得趕緊讓他們滾的語氣,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原本唐有才還真覺得大鵝報案有點不靠譜,現在他倒是覺得真該進去搜一搜了。

“算了老唐,大過年的,還要抗疫,村委事情也多,一只鵝,吃了也就吃了吧。”老支書看了陳大友一眼,他當了這麽多年村支書,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陳大友一看就是心虛了,從頭到尾都逮著老唐說話,眼神都不敢落到自己這個苦主身上,要不是心虛,真沒偷他們家的鵝,這會兒最想做的,難道不是先向自己這個丟鵝的人解釋嗎?

陳大友還在喋喋不休地跟唐爸扯皮,那邊,大白鵝卻不幹了。

它好不容易才把能做主的人引到了這偷鵝賊家裏,看樣子這幫人類是一點用都沒有,還是得靠它自己……不聲不響的,這只大白鵝順著陳大友家的門縫就鉆了進去,很快,一陣驚天動地的鵝叫聲從門裏傳了出來。

吃瓜群眾精神一振,有好事的一把推開了大門,緊跟著,其他人也擠了進去。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我讓你們進我家了嗎?”陳大友慌忙張開雙臂,跟只老母雞似的想把人趕出去。

然而已經遲了。

那只大鵝也不知道從哪裏拖了一個臟兮兮的麻袋出來,那麻袋看起來不重,卻鼓鼓囊囊的,大鵝解不開麻袋束口的繩結,便伸長脖子沖著眾人淒厲無比地叫著。

唐爸一把推開陳大友,走過去解開繩結,陳大友慌得不行,想去拉扯唐爸,卻被老支書一把給薅住了:“你不是說你沒偷嗎?慌什麽?讓他看一眼得了,說不定是棉花呢?”

吃瓜群眾忍不住嗤嗤笑了起來,鄉下人過日子節省,好棉花都拿塑料袋裝好了,外面再加一個編織袋,誰舍得拿這破麻袋裝棉花呀?

再說了,他們又沒瞎,那麻袋縫隙裏還鉆出來好幾片鵝絨呢。

唐新勇的鵝場養了好幾百只鵝,每年都要薅2~3次鵝毛,村裏不少人都去幫過忙,順便賺點零花錢,自然認得出這精貴的鵝絨。

想來這偷鵝賊也知道鵝絨精貴,吃了鵝,鵝絨也沒舍得扔,打算攢起來拿去賣錢吧?

不過,這鼓鼓囊囊的一大袋,一只鵝身上絕對不可能有這麽多鵝絨,想到陳大友家沒養過鵝,而唐新勇的鵝場每年都會無緣無故丟鵝,吃瓜群眾內心暗暗激動,他們好像吃到大瓜了!

要知道,唐新勇他媽也是陳大郢的,論輩分,這陳大友還是唐新勇的表舅,做長輩的偷一個晚輩養的鵝……嘖嘖!真不講究!

果然!打開麻袋,裏面都是鵝毛,而且明顯能看得出來,這些鵝毛和鵝絨都是鵝死了之後拿開水燙過後才拔的,精貴的鵝絨和不值錢的鵝毛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自己家養的,不然誰這麽糟蹋錢啊?

“這……誰家沒袋鵝毛啊?這是二妮孝敬我的鵝,我留著鵝毛要拿去賣的!”陳大友兀自嘴硬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