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更何況,她自己就是頂著陳家的名頭進宮來的。

愣過之後,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無非又是一樁“李代桃僵”罷了。

趙雁菱原本是打算勾著雲喬自己去看的,可被她羞辱之後,卻覺著那樣未免太過可惜,不如……

親眼看看雲喬知情之後會如何失態。

見她環顧四周,雲喬會意,擡手將殿中伺候的人悉數遣了出去:“說吧。”

“娘娘難道就真毫無所覺嗎?”趙雁菱側身看向她,拖長了聲音,“值得聖上大費周折,為她改名換姓,甚至不惜讓我們幾個一道進宮,為其掩飾的……還能有誰呢?”

她想看雲喬的笑話,卻沒發現自己的話音裏,已不自覺地流露出嫉恨。

雲喬卻並沒露出失態的神情來,只了然道:“虞三姑娘?”

這事並不難猜。

畢竟除卻虞冉,裴承思並未流露出對任何世家閨秀的好感,對她們熟視無睹,更不曾賜下各色名貴的菊花、書畫等物。

單她知道的就已經有這些,不知道的想必只會更多。

雲喬曾將這些舉動歸於他感念虞家的舊恩,如今想來的確是自欺欺人了。

別說趙雁菱,就連雲喬,都對自己的反應有些意外。

若早年在平城遇著此事,說不準會難過到撕心裂肺的地步。可眼下,她竟生不出什麽嫉恨的情緒來,有的只是深深的疲倦。

她不想去追究此事的來龍去脈,又或是與裴承思、虞冉撕扯糾纏,只想撇清幹系。至於裴承思暗地裏的打算也罷,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趙雁菱定定地看著,見雲喬竟似無意追究,一時有些“恨鐵不成鋼”起來。

她眼中添了些厲色,低聲道:“娘娘不如再猜猜,我們為何倉促入宮?她又為何不敢來見你?”

雲喬端茶盞的手頓住了,被這兩個問題逼得呼吸一滯。

趙雁菱停頓片刻,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幾不可聞:“她有孕了。”

這聲極輕,似是毒蛇吐信。

大半盞熱茶潑在了身上,雲喬手忙腳亂地抓了一把,才沒讓茶盞摔落在地。

衣裙瞬間被深色的茶水洇濕,白皙的手被燙得通紅。

她神情有片刻的空白,看起來茫然無措,透著股可憐,再沒方才端坐在正位上時,高高在上的氣質。

趙雁菱心滿意足。

“是……什麽時候的事?”雲喬茫然地問了句,搜腸刮肚地想了會兒,將從前那些有意無意忽略的細節拼湊到一處,生出個讓她毛骨悚然的答案來。

是除夕夜。

那夜她為了芊芊的事情牽腸掛肚,惹得裴承思不悅,拂袖而去。年嬤嬤曾去請過,卻並沒將人給請回來。

第二日,太後破天荒地罰她跪了好一會兒,暗示她向裴承思服軟。

她依言照辦,裴承思立時下了台階,說,“我亦有不足之處”。

再後來,兩人維系著表面的平和,相處過一段時日,直至清明前,裴承思莫名驟然出宮。

雲喬那時還曾百思不得其解,眼下總算明白過來,他那是出宮去看虞冉的。

應當是得知了她有孕的消息。

也正因此,才有了後來冊妃之事。

不是什麽朝臣催促、逼迫,而是他想要給虞冉、給將來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罷了。

可虞冉是定過親、嫁過人的,哪怕未曾有夫妻之實,也不宜以再嫁之身入宮。所以裴承思費心安排,就像當初將她記在陳家一樣,為虞冉換了個身份。

為免太過惹眼,也為了堵朝臣的嘴,這才添了趙雁菱她們一道入宮。

樁樁件件串起來後,原本的諸多疑惑都有了解釋。

這件事能辦成,知情者不在少數,可她卻像是個傻子一樣,從頭到尾被蒙在鼓中。

像是墜入寒冬臘月的冰窟,雲喬只覺著通體發寒,想起那寒風呼嘯除夕夜來,又透著股惡心,掩唇幹嘔起來。

趙雁菱設身處地想了想,倒是能理解雲喬這反應,既幸災樂禍,又有些憐憫。

誠然她看不上雲喬的出身,但更看不上虞冉的做派。

說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能做出媚上的事情來,到頭來大著肚子入宮……還叫她們這些清清白白的當遮掩。

哪怕近來自家與虞家關系尚可,她依舊覺著不齒。

“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棲霞殿看看,時至今日,想來多少也顯懷了。”趙雁菱幽幽地嘆了口氣,又看了會兒雲喬失魂落魄的模樣,施施然起身道,“臣妾宮中還有事,便不打擾了。”

雲喬沒理會她,重重地咬著指節,好不容易才強壓下反胃的感覺,垂眼一看,已經滲出血來。

年嬤嬤進殿來回話,見著她這狼狽的模樣,連忙上前關切道:“這是怎麽了?可是淑妃方才沖撞了您?”

雲喬動了動唇,卻沒能說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