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若是沒有這紙賜婚

蕭熠昏迷了許久,未曾進水,嗓子有些沙啞的刺痛,叫他下意識抿了抿唇,卻察覺到唇上是濕潤的。

福全見主子醒了,整個人喜不自勝:“殿下您終於醒了!奴才這就去給您端杯水來!”

說著他便去了外間倒水。

留下盛昔微和蕭熠在裏間大眼瞪小眼。

盛昔微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打破一下現在尷尬沉默的氣氛,卻發現蕭熠勾著她的手指還沒有松開。

她不自覺的垂眸看了一眼兩人勾纏在一起的指尖,蕭熠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抱歉。”

蕭熠的眼睛裏有什麽跳動了一下,轉瞬即逝,他很快松開盛昔微,將手平放在了身前。

剛剛將醒未醒之時他隱約覺得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人的手太溫暖,是他掌心從不曾有的溫度,讓他忍不住想握一下。

而這一握,他便也醒了。

夢裏濃重的黑霧似被一陣風吹過,緩緩散去,讓他看見了一個姑娘有些錯愕又驚喜的臉。

但是蕭熠不知道盛昔微怎麽會在東宮,還是這個時候。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太陽落山,收斂下最後一抹光芒,天幕邊月色漸起。

時間,地點,都很不合適。

盛昔微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抿了抿唇,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總不能直接說,殿下,皇上已經下旨給我們賜婚了,我是來給你沖喜的,這幾天提前適應適應走個形式。

蕭熠看盛昔微的神色,料想到應該是有什麽原因,他輕輕笑了一下:“盛小姐不必為難,一會我問福全就是。”

恰好這時候福全端著水進來了,盛昔微連忙福了福身子,低著頭開溜了。

蕭熠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發現少女好像紅了耳朵。

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從那紅的似粉玉的耳垂上收回目光,看向福全:“我昏迷的這幾日發生什麽事了,與我說說,要事無巨細,不可遺漏。”

福全聽後趕緊點頭:“是,殿下,您先喝口水吧。”

蕭熠接過瓷杯喝兩口溫水,眼神示意他可以開始說了。

福全:“您昏迷這幾日皇上和太後日日都過來,太後娘娘有時候在您床邊一坐就是許久,不許旁人打擾,會將宮人們都屏退。”

“嗯,”蕭熠低低應了一聲,斂眸摸了摸瓷杯,神色有些平淡,“還有呢。”

“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想來看您,被皇上攔住了,誰都沒能進東宮。”

“嗯。”

“季世子托奴才在您醒後給您傳話,您讓他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嗯。”

“明悟主持前幾日雲遊歸京了,皇上連夜去了恒安寺,第二日便給您和盛小姐賜了婚。”

“嗯。”

蕭熠習慣的應了一聲,過後發覺不對,忍不住擡眸:“你剛剛說什麽?”

福全恭敬道:“皇上給您和盛小姐賜了婚,聖旨是三日前下的。”

蕭熠神色頓了頓,將瓷杯放下。

“盛小姐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被父皇賜婚了?”

福全點頭:“盛小姐是進宮來替殿下您祈福的,待三日便可出宮,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

蕭熠沉默了半刻,擡手捏了捏眉心,輕輕嘆息一聲,面上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福全仔細瞧著自家殿下的神色,然後斟酌了一下,在退下之前還是說了一句:“殿下,這兩日盛小姐就在外間祈福的,說是可以事事照看一下您,盛小姐她……”

福全的話沒有說完,因為蕭熠看了他一眼。

他便知道,是自己話多了,於是福全沒再往下說,躬了躬身子:“是奴才多嘴了。”

待福全下去後,蕭熠靠坐在床頭,看著窗外出了神。

外頭的天已經黑下來,宮燈被點亮,暖色的燭火在回廊裏搖曳。

蕭熠沒想到父皇會給他下旨賜婚。

早些時候他知道璟帝一直在派人打探明悟主持的下落,但蕭熠自知身子虧空,已是強弩之末,之所以沒有勸阻他父皇,只是想著給他一個念想也是好的。

他覺得,即便是明悟主持回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萬萬沒想到,竟然在他昏睡的時候用上了沖喜的法子。

雖說明悟主持是得道的高僧,也許是有所推測覺得此法可試,但到底只是試一試,就像是人藥石無醫了,也會想些道聽途說的土方子用上,盼著能有那麽一種起點效果,但誰也不能保證最後就一定會好起來。

而為了這麽一個飄渺的可能,卻要斷送一個少女後半生的幸福。

他知道自己身子的情況,沖喜一說於他看來是無稽之談。

盛昔微剛剛及笄,正是嬌艷如花的年紀,蕭熠想起她在宮宴時偷偷打瞌睡,玩擊鼓傳花時又緊張的鮮活模樣,覺得實在不必為了他進這宮中沖什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