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要哭了 姜照一,不要哭了。……

“朝雁, 這是怎麽回事?”

彌羅拄著拐走進門,面色晦暗。

“大人,李聞寂的那個凡人妻子有一只異獸。”朝雁說著, 低下頭,“似乎是朏朏。”

“朏朏?”

彌羅有一瞬驚詫,隨即他收斂神情, “你是怎麽辦事的?她身上有什麽東西,你難道沒查過?”

朝雁垂首不語。

他的確也沒料到姜照一會有一只朏朏伴在身邊,他昨日用的三株樹所結的珠子研磨而成的塵霧,不論是對凡人還是精怪異獸, 都有短暫的迷惑作用,那只朏朏當時應該就在她身上,只是也同她一樣失去意識了。

“大人,她即便是跑了, 李聞寂也一定會來。”

他開口說道。

“怎麽?你的意思是, 她跑了就跑了?”彌羅笑了一聲, 看向朝雁的目光莫名有些發寒,“那穹澤花呢?她一個凡人, 卻進了我的密室,帶走了我的穹澤花?”

朝雁垂著頭, 讓人並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朝雁,你十六歲就跟在我身邊, 這麽多年了, 在外頭的許多事都是你替我辦妥的,”彌羅打量著眼前這個青年,他面上露出些笑容來,看起來竟也有些和藹可親, “但你還是太年輕,有些地方難免會疏漏。”

“抱歉,大人,我一定將她抓回來。”朝雁低聲道。

彌羅拍了拍他的肩,宛如一個和善的長輩,“來日方長,不著急,先將眼下的事辦好。”

他才靠近,濃重的血腥味迎面而來,朝雁垂著眼睛,面上沒有多少表情,指節卻緊了緊,但還未開口說些什麽,卻聽見“砰”的一聲。

他擡起頭,正見院門被震碎,外頭的精怪全數跌入了兩旁的淺池裏,鮮血飛濺,當場氣絕。

彌羅微眯著眼睛,看著那片煙塵之間,一個年輕男人從暗沉沉的陰影裏走出來,他步履輕緩,可這檐下的燈火照見他烏濃的短發,蒼白的側臉,卻有種詭秘的美感。

在他身後緊跟著的,還有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和一個穿著灰白道袍的少年。

“彌羅先生,這麽快就過河拆橋,不太好吧?”

李聞寂在院子裏站定,輕擡下頜,“我的妻子,在哪兒?”

“先生對夫人果然是情深義重啊,”

彌羅眯著眼睛笑起來,片刻後卻又慢慢地收斂神情,“先生可知你來這一趟,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說著便做了個手勢,緊接著地面忽悠火焰燃起來,一簇簇地襲向李聞寂三人。

賀予星嚇了一跳,被趙三春拽著往後退了一步,才見那火焰在地面夠了出繁復的符紋,他似乎在師門的舊籍上見過。

火焰沖天,形成九道光柱,將他們三人都困在了其間。

淺池裏的水倒映著這耀眼的光色,復雜晦澀的文字在其間不斷流轉,散著暗淡光芒的線繩忽然纏住了他們的手腳和腰身。

但賀予星是個凡人,線繩似乎對他無效,他只稍稍一擡腿,便輕易掙脫了,但反觀趙三春,卻被那繩索灼傷了手腳。

“濁其靈,晦其身,消殺於瞬,乾坤亦正……這是誅靈的法陣!”賀予星終於想起來了,他不由看向李聞寂,“先生,這原本是我們師門裏的東西,是專門用來消殺妖魔精怪的。”

從前修仙道門鼎盛之期,這誅靈的法陣便是青梧宮的立身之本,只是如今靈氣衰微,沒有凡人能再行修行之事,這從前的立身之本,也只能在藏書樓裏積灰了。

只是如今要擺弄這法陣,所需的靈物便更為罕有。

賀予星想起來數年前的那場大火,他仿佛一瞬明白了些什麽,他驀地擡頭,看向那火焰縫隙裏,在台階上站著的老者,“當年青梧宮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那場大火,燒了半個藏書樓,但幸而他和師父前一天將許多書籍都搬下了樓,準備要在後院曬一曬,但還有一些重要的典籍沒來得及搬走,他那時以為那些書都燒毀了,他也以為師父是為了救火而死的。

“看來彌羅先生今夜,還真是下了血本。”

李聞寂垂眸,瞥了一眼那纏在自己腰間的東西,聲線低靡,喜怒未知。

“對付先生這樣的人物,我怎麽能不花費些功夫?”

彌羅面露笑容。

而李聞寂輕瞥他衣袍下那雙完好的腿,“既原本就不是個人,又何必要執著一副凡人的皮囊?”

他擡眼,看著彌羅面上笑意微僵的模樣,眼底添了幾分嘲諷。

彌羅還未開口,卻見那被誅靈陣法圍困在其間的年輕男人只略微撣了撣衣衫上的褶皺,那原本纏在他身上的繩索便松垮垮地落了地,破碎成一道光色,轉眼消失無痕。

他瞳孔微縮,滿臉驚詫。

趙三春疼得一腦門兒都是汗,直到李聞寂手指間的流光落在他身上,截斷了繩索,他才從那種綿密的痛苦裏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