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夏油傑離開了。

關上門,面對我的臉上濃妝和蕾絲裙子,虎杖卻表現得視若無睹,完全沒有追問的意思。

“老師,下次加班這麽晚可以和我說一聲哦,我可以來接你,安全一點。”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要是那個你朋友沒空的話。”

我想起之前明明和虎杖說我自己沒有朋友來著的,這麽一來倒顯得我像是在騙人。

“我們其實今天剛剛認識……”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解釋一句。

“哇,真好欸。”虎杖笑起來。

“交到了新朋友。”他打了個哈欠,朝我擺擺手,“我先去睡了哦,老師你也早點休息。”

虎杖悠仁在上樓之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拍額頭,轉身對我說道。

“新裙子很好看。”

“噗。”我扶了扶額頭,忍不住笑起來。

“謝謝你,快去睡吧,晚安。”

“晚安哦。”

*

我本來以為那次見到夏油傑只是一個意外,之後可能並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但很快我就發現,那天只是一個開始。

一周後的某天,我在下班後照例來到了那家風俗店兼職。

但我這次並沒有換上暴露的裙子更沒有化妝,而是穿著簡單舒適的棉質襯衣,下身是一條駝色的長裙。

那天企圖拿指甲懟我腦袋的媽媽桑姓甘利,大家都叫她甘利夫人。

花枝招展的甘利夫人看到我的下一秒,臉上就露出了不滿意的表情。

但出於某些原因,又不得不把那些抱怨斥責的話咽回去。

看起來憋得夠嗆。

“你……算了,趕緊去吧,別磨磨蹭蹭的。”

我如蒙大赦,連忙溜了。

盡管如此,仍舊能聽到身後傳來甘利夫人隱隱約約的聲音。

“……真是給她撞上大運了。”

我打開了某個包間的門。

坐在裏面的人擡眼朝我的方向望過來,狹長細致的眉眼越發顯得他難以接近。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出現在這種風月場所的人。

但偏偏這人就是出現了,還一天不拉,頻繁到我甚至都有些懷疑咒術界是不是完蛋了,夏油傑他都不用回去上課的嗎。

“奈奈。”他喊我,看起來心情很好。

我在這裏的名字叫紗奈,但夏油傑幾乎從來叫過這個名字,第一次聽到“紗奈”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只是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排斥。

然後他就開始叫我奈奈。

我喊他夏油君。

那天他找過來的時候,我倒是不怎麽驚訝,畢竟那天暴露的信息已經足夠夏油傑找到我了,只要他想。

但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第二天就找上門了。

我差不多只在這裏“體驗生活”了一晚上,好吧,實際上算起來只有二十分鐘,然後就進入了“被包養”的狀態。

——夏油傑把我買斷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不需要再陪任何人酒了,夏油傑直接買下了我所有的“工作時間”。

可能是我站在門口的時間太久了。

夏油傑又叫了我一聲。

“來了來了。”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要喝什麽?”夏油傑把桌子上的菜單往我的位置推了推,活像是來服務我的。

我打了個哈欠——工作了一天多少有點累,然後整個人就像是沒骨頭一樣躺在沙發上,看起來比夏油傑還像是大爺。

“什麽都不想喝,這裏的東西好難喝,都是騙冤大頭的錢。”

“冤大頭”夏油傑:……

我想了想,忽然坐了起來:“不過一定要說的話,我想喝桃子氣泡酒。”

——最好是冰鎮的,我還想配關東煮。

“這裏沒有氣泡酒吧。”夏油傑回憶了一下。

當然不會有了,這種地方為了從顧客口袋裏榨出更多的錢,從來只賣那些價格昂貴的洋酒。

“走了走了,這裏不好玩。”

想到這裏,我頓時覺得無趣,伸手拉了拉夏油傑的袖子。

夏油傑無奈的把菜單扔回茶幾:“現在?走吧。”

四月份的夜晚,走在街頭的話還有點冷,我肩上披著夏油傑的制服外套,鼻尖是淡淡的烤木頭的香氣。

——雪松的味道總是讓我想起陽光下的木制桌椅,我整個人都浸泡在這股香味裏面,仿佛墜入某個搖搖晃晃的冬日午後。

夏油傑走在前面,神情和姿態都很放松。

仿佛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記憶和時光的缺失。

之前我也試探過,但夏油傑確確實實什麽都不記得了,不過他如果還記得,更沒有必要在這種方面欺騙我。

而我也很難真的把夏油傑當成陌生人。

很多習慣已經成為本能,我原本也不是擅長偽裝的類型,裝了沒兩天就原形畢露,偏偏夏油傑適應良好,一點都沒有覺得我奇怪。

也許是我們兩個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