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邪降(五)(第2/3頁)

依照指示交出佛牌後,小夫妻坐在了最後一排。

用他們的話說,萬一出了點什麽事兒,跑也好跑。

南舟和江舫顯然沒打算跑。

因為他們直接坐到了第一排。

剛剛落座,李銀航就低聲問了江舫,是不是早就知道看降頭儀式要掏錢,才故意不提醒,想賺他們的利息。

聽到這樣的質疑,江舫居然眨著淡色的眼睛,把下巴枕在南舟的肩上:“我冤枉啊。”帶著三分撒嬌的意味。

南舟向來不怎麽笑,只是把目光從旁邊筆直燃燒著的蠟燭上撤下,低頭看著江舫。

南舟用商量的語氣輕聲問:“你這樣,是要我親你嗎?”

江舫的神情稍稍一凝,看樣子想跑。

南舟主動湊上去,用嘴唇碰一碰他的臉頰,不給他這個機會。

江舫被他親了一下,心尖微動,嘴角也跟著翹了起來:“南老師,下次可以先商量一下嗎?”讓他起碼有個反應的時間。

“為什麽你要蹭我可以,我親你就需要商量?”

南舟非常理直氣壯:“你過來了,我就是想親。”

南舟面上不顯,對感情也是懵懵懂懂,不大懂得好壞,心裏卻很清楚他這位朋友的性格。

江舫需要一段關系中掌握絕對的主動權,什麽時候進,什麽時候退,都要牢牢捏在他自己手裏不可。

一旦失去主動,他就無所適從,想要躲避。

這是壞習慣,需要糾正。

南舟就是要打亂他的節奏。

他認為,朋友之間應該享有這點為所欲為的特權。

李銀航:“……”

她看著距離他們只有咫尺之遙的六臂神,嘆了一口氣。

什麽叫當面瀆神啊。

邵明哲恰在這時候趕回來了。

他徑直往前排來了,微微有些氣喘。

他借著光,就看到南舟和江舫兩個人親親熱熱說話的樣子,還沒喘勻的氣一口嗆到了嗓子眼裏,捂著嘴小聲嗆咳起來。

李銀航當局外人已經當出了自覺性,甚至有心思關注了一下邵明哲進帳篷的時間。

六點五十九。

好在沒有超時。

見本來打算在第二排落座的邵明哲站在他們身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李銀航發揮了一下好心腸,回頭提醒道:“快點坐下吧,要……”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掌心。

那裏正捏著一個錢包,錢包上帶血。

明顯不大可能屬於邵明哲。

李銀航的善心有限,不再和他搭話,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他口罩下的嘴動了動,似是想要解釋,但還是閉上了嘴。

“在泰蘭德,7是煞數,代表苦海無邊。而降頭這種事情,最要聚煞氣。”

江舫輕聲給南舟解答為什麽蒲團要設為7列,而南舟捏著身下蒲團的經緯,依舊在盯著旁邊的蠟燭看。

就在這時,七點的鐘聲在帳篷外敲響。

一身麻布長袍、面色莊嚴的降頭師鬼魅似的飄了進來。

準時上鐘。

他個子很小,也就一米四剛出頭的樣子。

如果不是在路過南舟身側時、南舟看到了他下垂雙手上縱橫的皺紋和青筋,他很容易被誤認成是一個被包裹麻布下、營養不良的小猴兒。

帳篷內一片安靜。

那些遊客也不是毫無眼色,既然正主來了,也就各回各位,以放松的心態,準備欣賞這一場價值200泰銖的表演。

帳篷右側緊依著一叢蔥蘢長草,風過時,就將帆布帳篷自外摩擦出刷拉刷拉的細響。

這雨淅瀝瀝淋在帳篷上,因為隔了一層帆布,那聲音就不很真切,仿佛在人的精神外包覆上一層薄薄的蘚膜,

在這樣的雨聲中,司儀用泰語混合著英語,簡單介紹了降頭師的名字和身份。

那身材幹癟的降頭師就蜷在長袍內,垂著頭,靜靜聽他介紹。

南舟小聲對江舫:“聽不懂。”

江舫:“不是讓你聽懂的。”

他們要的就是這種神秘感。

真要找個中文翻譯來,如果翻譯水平過於蹩腳或是過於熱鬧,那神秘感都必將大打折扣。

前排說小話的兩人被司儀瞪了一眼後,宛如被老師抓包的學生,各自安靜了下來。

做完一番冗長的介紹,降頭師邁步向前,足腕上綁縛著的銀鈴泠泠地一響。

他端起著一碗水念念有詞後,便用枯瘦的指尖沾了水,輪番點在來賓們的額頭中心。

司儀在旁解釋這水的用途,就連李銀航也聽出了一個“peace”,是代表平安的意思。

大概的用途,就是保護在座的人不受本次降頭儀式的任何影響。

當平安咒輪番下達過後,降頭師的表演正式開始。

他讓司儀取出了一打雞蛋,就近點了南舟,讓他隨便挑選一只。

雞蛋大小一致,都是普通雞蛋。

南舟一一上手掂量後,擇了一只後,降頭師讓他捧在手心,用草灰在雞蛋上畫了一個松樹形狀的長符,隨即幹癟的嘴唇再次一開一合,快速吐出了意義不明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