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沙、沙、沙(十七)(第2/3頁)

到那時,自己的存在感被削弱,謝相玉可能也不會注意到自己了吧

雖然被那股力量纏上同樣頭痛且兇險,但被瘋子纏上,更沒有道理可講。

南舟倒不關心謝相玉如何。

他對江舫說:“你臉色不好。”

李銀航聞言,才特地留心看了一眼江舫的臉。

……她什麽都沒看出來。

江舫的皮膚是冰天雪地的高緯度地區裏養出來的象牙白,只一張唇血色充盈。

李銀航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來他哪裏臉色不好。

江舫:“沒事。”

南舟:“為什麽不跟我說你的計劃?”

江舫:“我怕被偷聽。那個時候,謝相玉大概就已經在我們身邊了。”

南舟:“你可以偷偷寫在我的手心裏,也可以給我發短信。”

南舟:“但你什麽都沒有做。”

江舫沉默了片刻:“你在生氣嗎?”

南舟:“是的。”

南舟:“我隱瞞聽到過‘沙沙’聲音的時候,我也向你認過錯。”

南舟:“我要一個道歉。”

江舫把架在椅背上的左臂收回,微微彎腰,鄭重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南舟抿了抿嘴。

江舫久久沒有等到南舟的回應,擡起頭來:“是態度不夠誠懇嗎?”

南舟:“你的手,怎麽了?”

李銀航:“……”大佬是X光機是嗎?

江舫看向自己剛剛架起的左臂,恍然地“啊”了一聲。

他笑問:“是我剛才收回來的時候動作不夠自然嗎。”

南舟沒有再和他說話。

他抓住江舫的手,將他寬大的黑色毛衣袖子向肘尖捋去。

他藏在袖子內的小臂上裹著的厚厚繃帶,以及繃帶表面透出的一點殷紅,讓南舟眼裏的一雙寒星微閃了閃。

李銀航一陣吃驚:“這是——”

繃帶紮得不是很緊。

再加上剛才的激烈動作,繃帶松脫了些許。

從間隙裏,南舟瞥見了裏面的部分內容。

那是“南”字的半邊。

用南舟給他的瑞士軍刀劃上去的。

不是輕微疤痕的程度。

是皮肉被深深割破、深入肌理的程度。

南舟:“……你和我分開,是為了做這個?”

江舫不甚在意,隨意地一頷首:“嗯,一部分原因吧。”

不知道為什麽,南舟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差了。

他輕聲說:“沒必要刻上去。寫上去就好。”

江舫輕松地聳一聳肩:“寫上去怎麽夠?如果那股力量夠強,讓我看不到我自己留下的和你相關的信息,怎麽辦?”

“還是這樣好。”他舉起左臂,“哪怕看不見,也會疼。疼的話,摸上去,就知道有你在了。”

無聲良久。

南舟問:“為什麽?”

江舫:“嗯?”

南舟:“……”

江舫笑開了。

他用擡起的左手絞了絞搭在肩側的蠍子辮:“是你說過,不要我忘記你的。我答應了,那麽這個承諾就永久有效。”

南舟:“……”

江舫注視著他輕擰著的眉頭,輕松的口氣軟化了下來:“這個,也需要道歉嗎?”

南舟眨眨眼睛,突然覺得心口有點堵。

像是打上了一個結。

他擡手揉了揉,沒能解開。

再揉了揉,那結反倒扭得更結實了些。

南舟不說話,拉過江舫的手臂,端詳著染血的繃帶。

南舟說:“你明明知道,我剛才不是想問這個的。”

江舫不語。

……南舟說對了。

他想問的是,自己為什麽要為他做到這樣的程度。

江舫很想說出自己的理由。

但滑稽的是,他說不出口。

要是被從前認識江舫的人聽到他這樣說,怕是要笑出聲來。

江舫是什麽樣的人?

他擅長用模棱兩可、圓滑討喜的話語,討得所有人的歡心,成為聚光燈下的焦點。

誰都覺得他是浪蕩的、瀟灑的、信步遊走在花花世界裏的。

地下賭場裏的Joker。

冰球賽場上的蒙托洛卡副隊。

貨車公司中的洛多卡先生。

江舫習慣了八面玲瓏,舌燦蓮花。

他看起來和所有人都是那樣要好。

他能說出所有人想聽出的最悅耳動聽的話。

但當他笑著揮揮手,毫無留戀地離開,自認為是他的“朋友”的人開始冷靜回味時,才發現自己從未走進江舫的內心。

這樣的江舫,卻有一項嚴重的心理問題。

……唯獨那些直白的、剖出內心的話,他說不出口。

他始終不願把自己真心的主動權交割給誰。

直到……

經過並不明顯的激烈心理鬥爭,江舫勉強給出了一個答案:“……因為,我想做你的朋友。”

南舟:“你有很多朋友嗎?”

江舫不知道南舟為什麽要這麽問。

他還是答道:“不算少。但我想讓你……做最特別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