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先鋒隊(第2/4頁)

這根鏈條上座次分明,並且彼此間的距離隨著聯盟的發展愈加擴大,但人們知道這座次並非固定,這差距也並非不可彌合。

因為學校、訓練營以及工廠招募給了聯盟所有成員清晰的上升渠道,現有骨幹群體的構成也讓人們相信一切都有可能,何況現在又多了一項開拓者考試。

從對這門考試的懷疑和抗拒,到現在的躍躍欲試,轉換不算迅速,但也不慢,重要的是人們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往日。現在人們已經認識到,“開拓者”這個仍不正式的名稱意味的不僅僅是出眾的能力、蓬勃的野心、無上的忠誠,還有最重要的:近乎殉道的熱情。

由追隨者到被追隨者身份的轉變,帶給開拓者的並不是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不是說沒有人沉迷或追求過這種感覺,但它們總是很快就在現實的壓迫下像泡沫一樣破裂。

沒有一呼百應,更沒有言出法隨——你說那樣做才是對的,人們便點頭說那是對的,然後按你說的去幹。他們有自己的習慣,有自己的念頭,並像石頭一樣頑固,你看到他們誠惶誠恐,只要一個命令就會跪下去親吻鞋子,但你要他們在一天之內記住幾個常用字,或者一個月內學會十以內的加減法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當你向他們分配任務,總會有人以各種方式偷懶或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出很麻煩的狀況……這是幾乎所有開拓者的共同經歷。

在這種情況下,暴躁和自我懷疑是極其普遍的,你有時甚至會想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什麽意義,當你日復一日地為那些瑣事焦頭爛額、蓬頭垢面時,你還會想到那些留在工業城裏的人,他們或者在明亮的教室裏,或者在充滿活力的工廠裏,同聰慧而明理的夥伴一起共同學習,共同進步。知識的山峰矗立在前,他們拾階而上,你卻不得不停留在這裏,將生命的寶貴光陰耗費在一群冥頑不靈的石頭上。

與這樣的考驗相比,生活條件的變差和衣食的縮減對人的磨礪反而要退居其次了。

很難說在那段日子裏,他們心靈的支柱是否動搖或者動搖到了什麽程度,但凡是經過那一段時期沒有崩潰的人——奇跡的是一個崩潰的都沒有——再談起這一段經歷,比起不堪回首或者苦笑擺手,他們用得更多的描述是“宛若再生”,阻礙他們達成目的的心靈弱點被磨出了厚繭,當人們回頭揭去這麻木的屏障,便發現其下的肌體已經近於無暇。

至此,他們才明白他們所做的一切並非為了追逐天上明月,而是為了紮根大地,繁衍成林。

雲深自初來這個世界就在等待的,一步步耐心培育的那個群體終於有了雛形。

雖然他們現在還很不成熟,經驗不夠豐富,因為沒有遭遇過真正的挫折而容易想當然和飄飄然,但這些問題並不致命。他們還很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熱情去探索這個寬廣而又反應遲鈍的世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有艱苦奮鬥的時刻,也有盡享歡樂的時刻,艱苦的時刻他們勤懇努力,歡樂的時刻他們隨心所欲,生命如同一條曲折的河流,路上總有不同的風景。

而身為源頭,雲深的生命之河也許更廣闊,經歷的風景也許更深遠,但他和別人最大的不同也許在於,他很早就看到了旅途的終點,這並沒有讓他感到乏味或者停止對未來的期望,相反地,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眼前的人與事。

作為地位越來越超脫的聯盟主導者,雲深的活動範圍卻是相反地越來越窄,雖然還不到絕對不能離開工業城的地步,不過在墨拉維亞都可以開開心心跑去參加各種新年活動,創造一些奇葩記錄的時候,他跟範天瀾的新年日程卻大都是各種各樣的探視、訪問、參觀和應邀出席。聯盟沒有宣傳他的存在,媒體也從不描述他的外表,傳播他的具體形象,很多聯盟人沒有見過他的面容,但這似乎更激起了人們對他的熱愛,他每到一處都會引起熱烈反響,尤其是在這個工業城對外開放,各地的部落人冒著嚴寒湧入這座冰與火之城的的時候。

雖然雲深認為這可能是因為他身邊的人總是很引人注目。

墨拉維亞的容貌對普通人來說是很有沖擊力的——不管看過多少次,也不管對他平日在聯盟的表現是什麽看法;斯卡是獸人如今公認的領袖,伯斯是他鐵板釘釘的繼任者,他們的外表也很出眾,而部落人對他們總是有很多訴求;他和藥師同行時周圍的人會少一些,這也許跟場所和接觸的人有關系;不過,更多數的時候,他身邊陪伴的還是那個人。

攻擊性越來越接近墨拉維亞的外表和在聯盟如日中天的名氣,以及某種可以籠統稱之為“進化”導致的氣質變化,有時候連雲深也會不能免俗地停下來看他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