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沒有不流血的鬥爭(已修正)(第3/4頁)

他停頓了一下等待墨拉維亞。

“以我們在會議上確立的共同原則來說,任何主動奪取當地最高權力的行為都是對同盟關系的破壞,所以伯斯他們盡量完整地保留了部落的權力結構。”雲深說,“但另一邊,他們用多種方式改變了部落中下層的生存狀態,控制了土地的使用和土地的產出,這就意味著生活資料的分配權也掌握在他們手中。這個過程完成後,部落首領在行使權力的時候感覺到了明顯的阻力,最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他們的經濟基礎。”

在組織生產隊的時候,伯斯提出了給部落上層結構分配生產所得的比例,那個比例並不算高,不過換算成絕對數量後,就足以讓絕大多數的部落首領及長老等放棄加入實際勞動,而在對生產流程的管理上,伯斯和援建隊伍負責人一開始采用的就是聚居地模式,這也給那些首領們造成了嚴重的障礙,從農業開發到城市建設,乃至於一些作坊的運作,如果部落首領們不願意極大地投入時間和精力參與,除了被架空的權力和一些分配產品,他們被隔絕在了整個生產過程之外。即使如此,他們能夠拿到的利益相對普通獸人來也說是很多的,在坎拉爾設立的供銷點不分地域所有農產品統一收購,對工業制成品的對外銷售卻有很大限制,於是那些不參與勞動的部落上層家庭向供銷社出售他們獲得的糧食,換來工業品後與人貿易,因此積累起了大量財富。

但他們獲得的金銀寶石越多,權力就越貧瘠。

只有已經更名為第二工業城的撒謝爾舊住地才收購貴金屬和部分稀有礦石,並且只接受和部落的交易,個人一概不予理會,在這裏的限制更加嚴格——如果以部落名義用這些財寶和銀行換來了鋼幣,這些鋼幣在離開銀行的那一刻就被計入了部落的公賬,每一次開支都要被坎拉爾城內的會計部門記錄,如果沒有記錄,或者在年底結算的時候對不上數,那麽去第二工業城交易的部落首領及其代理人,就會在公開會議上被剝奪當年的分配份額。

這種懲罰措施僅僅執行了一次,就為伯斯他們拉來了大量仇恨。

那次會議差點造成了騷亂,也是在那次會議上,伯斯他們表現出了他們對部落的控制力。此後雙方矛盾不斷積累升級,坎拉爾對面的阿茲城出現了大量的工業成品,伯斯的辦公室被偷走了一支等待維修的弩箭,一支伐木隊在林子裏失蹤了兩個個人,發現了血跡但沒有發現屍體,同時失蹤的還有三把弩機,收獲季節來到的時候,甚至有人想要火燒糧田。而在伯斯這一邊,在這個過程中,至少有二十個部落上層家庭被供銷社禁售,無論日常勞作還是例行會議,越來越多的人對部落首領等人不勞而獲的生活方式表示了質疑和反對,他們設立關卡,對出入城市的獸人進行盤查和記錄,加強了主要生產場所的防備力量,至於趁夜縱火的犯人,已經被公開處刑,屍體極為罕有地依照民意以獸人傳統的方式處理,頭顱懸掛城墻,屍體焚燒之後丟棄糞坑。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雙方的妥協余地越來越小。認為自己被逼入了絕境的那部分部落首領使用了他們認為最有效果的手段,在最後一次工作會議上,他們提出,伯斯等人的作為已經背叛了當年慕撒大會由眾人共證的盟約,他們應當交還各級產品的分配權力,放開自由貿易;伯斯與所有的生產隊長都對此表示反對,並再次質疑族長制存在的必要性;然後正常會議流程中止,雙方互相指責,部落首領們表示對面的阿茲城已經建設和發展起來,和他們有更多的合作基礎,如果援建各部門不能作出正確選擇,將受到極大的生命威脅,然後這種言論得到了另一種極端回應。

他們組織了一次投票,然後投票結果變成了決議。

決議的後果如今已漸漸顯現,援建隊伍撤出,坎拉爾城內部分裂。

“我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墨拉維亞說,“還有其他人呢?他們不應該才是最多數嗎?”

那些接受了安排被組織起來,用自己的勞動改善了生活的獸人,雲深作為術師身份時一直強調的“大多數”,這一連串的變化中,他們位於何方?

雲深擡起夾著筆的手,給墨拉維亞指了書架上的一個位置,大約有他手臂那麽長的距離上,毫無空隙都是報告文件。

“他們在這裏。”雲深說。

“每個季度,這裏就收一次作業。”他取出其中一本,放到桌面上,攤開第一張,上面有一幅鉛筆畫成的人像,大體上能看出是一名身材雖然高大,卻瘦削蒼老,還有些佝僂的狼人女性,畫工難以恭維,放到現在更難想象這幅畫像和本人的關系,畫像的旁邊用鋼筆寫著她的名字和部分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