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愛拼才會贏(第2/2頁)

如果沒有發生類似奇跡一樣的改觀的話,族長已經有了失去一半甚至更多族人的準備。何況遷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他們帶著老弱病殘,要越過崇山峻嶺才能脫離咬在背後的危險,但洛伊斯沒有像精靈之鄉那麽溫柔的森林,猛獸和毒蛇也是注定會出現的,加上路途遙遠之類,如此種種,雲深理解族長眉間刀刻一般的皺紋是怎麽來的了。看起來年屆四十的族長實際上才30出頭而已,有3個兒子,最大的那個跟在老祭師的身邊繼承衣缽,二兒子和妻子都已經不在了,14歲的小兒子叫做風岸,在作為侍從卻失職地離開主人的範天瀾帶著先遣隊前往阿爾山之後,就是這位少年負起了相應的職責。雖然族裏有意承擔這份工作的少年不少,但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他們沒幾個會流利的通用語,只好讓風岸獨享特權了。

對於能就近觀察這位大人的工作,風岸感到既自豪又緊張,雖然長老已經狠狠地叮囑過他要謹言慎行,他自己也時刻注意,但是當那位大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是會忘記那些得體說話的要領。這位大人非常寬容,完全沒有讓風岸一個孩子為難的意思,這卻好像還是不能減輕一點風岸的壓力,他站在他的身邊,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連他自己也沒發現他有這種想象力。幸好的是在父兄的榜樣下,即使失態也是有限的,風岸很快把煉金術師吃的食物是來自煉化還是種植之類的念頭塞進腦子的某個角落,看著這位大人拿著一支精巧無比,無需蘸水也能書寫的筆,在像夏日晴天的雲朵一樣潔白的紙張上寫寫畫畫。

在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線條之間,一定有神奇的事情正在發生,風岸堅信著。

老實說,雲深在做的只是計算而已,至於計算的內容乃至結果,少年他總會在某一天看見的。

在極為粗糙的早飯過後(雲深謝絕了招待,經歷過族長一家——長子仍然不見蹤影——的晚餐後,他發現範天瀾給他送的午飯確實相當地有誠意),遺族的人們紛紛行動起來,各自捆紮自己的行李。男人背著陶罐和其他家當,女人帶著孩子,老人們雖然需要承擔的最少,但是前路對他們將是極大的負擔。在上一次的逃跑中遺族已經放棄了不少東西,還未安頓下來他們就必須再次轉移了,因此收拾起來速度很快,集中族人進行清點之後,人們發現,祭師師徒還未出現。雖然他們平時就很少走動,不過在那天晚上黑發的煉金術師來到之後,他們就再沒出現在人們面前了。

負責給他們送飯的少女帶著幾個大一點的孩子跑向了祭師居住的地方,不久之後,一老一少終於歸入了隊伍。

表情十分羞愧的郁金把書還給了雲深。從拿到這本書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沉迷了進去,實際比他們想象的更神奇,因為在那些迷人的字句構成之間,還有就像把實物縮小封印在紙面上的圖片,他們能猜測一部分內容是關於治療的,更多的那些他們猜想可能與煉金術有關——多麽一個神秘而有驚人誘惑力的領域!老祭師和郁金不知道這是試煉還是慷慨的贈送,但事實是他們很難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取得有效的進展,無論他們在心裏如何地詛咒邊境警衛隊以及他們背後那個不能說的家族,在祭師的驕傲和族裏精神領袖的責任上,他們已經夠丟臉了。

雲深收回了自己完好無損的書,他拉開拉鏈把書裝進登山包內袋的動作牢牢地吸引了郁金的目光,雲深看了看頭發全白的老祭師,想了想之後說道,“我帶著的書不止這本,等到了將來定居的地方,我們應該可以互相交換。”他的視線落在郁金背後的木箱上。

郁金和老祭師呆了呆,互看了一眼,又緊緊盯著神色溫和的雲深,然後這兩位因為休息不足而有些困頓的神氣,像忽然澆上了油的火堆,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高昂起來。他們的改變連一旁跟著長輩忙碌的風岸也感覺到了,他偷偷看了一眼雲深,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能讓就像會走路的石頭一樣的兩位祭師煥發出年輕人一樣的銳氣。

整理好隊伍之後,族長發出了出發的號令。黑發的人們向著暫時庇護了他們的這個狹小山谷的出口走去,長長的隊伍蜿蜒前伸,漸漸匯入被秋季美麗晨陽所照耀的森林。在這個季節特有的帶著涼意的空氣中,一只蒼鷹從遠方的山峰上向著更高遠的天空飛去,那片夢境一般的深藍中一絲雲也沒有,淡紅色的月亮還未隱去痕跡,靜靜地俯視著亙古以來就與她一同存在的大地。

生存或者死亡,歷史繼續向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