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個[星漿體]可能是假的,那兩個護衛或許是被咒術界高層派出來的幌子。

說到底,保護[星漿體]的最好辦法,不就是至始至終都不讓殺手注意到嗎?

那個小姑娘死後似乎並未給咒術界帶來太明顯的變化,在心裏猜測著原因的甚爾盤腿坐在地毯上,擠牙膏一樣慢吞吞的交代了前因後果,面前站著一個氣炸了的小家夥。

“笨蛋!混蛋!甚爾你這家夥,哪怕去死我也不管你了!”

一頭翹發像貓毛一樣炸開,伏黑惠狠狠盯著他,“對咒術界報復至少有點底線吧!?禪院家不認同你,咒術界不認同你那又怎麽樣!?自以為是的對你指指點點,就朝他們的臉一拳揍過去啊!不喜歡咒術界就離開,不甘心的話就證明個他們看,自暴自棄算什麽啊!”

同樣是被唾棄的天與咒縛,肉體強度還遠不如甚爾的真希前輩就能下定決心推翻禪院家的老封建,立志要成為家主改變這一切,而肉體最強的暴君甚爾卻把自己當做了廢物,讓過去的陰影扭曲了自我,昏昏度日。

“你要是沒有勇氣去打的話,以後我自己來!”他絕對要把在自己面前對甚爾嘴碎、讓這個家夥變成這幅爛人模樣的混蛋揍一頓。

這個沒志氣的白癡老爸……!

伏黑惠知道了甚爾幹的好事後,眼眶都氣紅了。

“我說啊,惠你……什麽時候對我直呼其名了?”甚爾撇過頭,扯開話題,“明明之前還會好好叫爸爸。”

這是重點嗎?

“給我、好好的、反省——!!”

伏黑惠把脫兔召喚出來,無數的雪團子把混蛋男人整個埋起。

甚爾好不容易才把腦袋從兔子堆裏鉆出,就又被兒子照臉扔了一只兔子。

惠表情臭著不行。

中介人孔時雨將這次任務的報酬打了過來,是一筆被巨款,但被惠做主推辭了。

“不好意思,孔先生,麻煩你將這筆錢交給那個被甚爾殺害的女孩子的家人。”

因為不可能將甚爾交出去,伏黑惠只能做這種無用的補償。

“不管用什麽辦法都可以,請悄悄的把錢以正當合理的名義交給對方……我會盡快把手續費交給你。”

哪怕已逝之人怎麽也回不來了。

這是[愧疚]和[贖罪]。

比起遵守法理,在了解一個人的本質和過去後,更傾向於通過良心和情感判斷行動的惠無法把自己的父親交出去。

會被五條老師殺掉的吧,謀害[星漿體]的罪名足以讓甚爾被咒術界判處死刑——哪怕那不是真的星漿體,自始至終就是咒術界那群人拿普通的小姑娘做誘餌,在漫長的歷史中更是為了所謂咒術師的未來而強迫了無數無辜的[星漿體]犧牲。

甚爾人生的悲劇,那個女孩子人生的悲劇……層層相扣的悲劇已經讓人分不清源頭。

[如果以後他做出了什麽糟糕的事情,無論如何,只有你一定不要去恨他。]

媽媽,你是早就猜到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嗎?

伏黑惠最終把甚爾幹的破事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心情沉重的像是有磚頭吊著。

他沒能遵守和媽媽的約定,沒能看好那個笨蛋。

但是,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自此之後,伏黑惠強行承包了甚爾的任務審查工作,接什麽工作由惠決定,一般來說,一個月接一單詛咒祓除的委托就夠他們父子倆半年都不愁吃喝——前提是沒有被混蛋老爸拿去賭錢輸光。

到了惠上小學的年紀,稍微長大了一點的孩子還面無表情的跟著他爸一起去祓除詛咒的工作現場。

孤狼了那麽多年的暴君如今被他一只手就能拎起來的兒子克的死死的。

——他老老實實的原因不僅只是因為兒子冷硬的態度,還和那個寄宿在惠的影世界裏、只孵化了一半的咒胎有關。

那是[繪理]。

父子倆都絕對不會認錯。

不僅是因為殘留的負面情緒而形成的詛咒,繪理本人的靈魂也在裏面。

在察覺到了咒靈繪理的存在之後,從沒掉過眼淚的天與暴君仰頭捂著臉,指尖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他曾經一無所有,然後遇到了世界最燦爛的陽光,擁有了美好的家庭。

在他以為自己終於擁有了一切時,卻再次被打回原形。

狼狽不堪的他最終想要放棄人生,偏偏惡趣味的老天又在如今把一切都還給了他。

……

寄宿在惠影子裏的咒胎在星漿體事件之後,沒有再繼續孵化,平時沉睡著,只有在惠或者甚爾受傷時才會醒來。

那雙巨大冰涼、充溢著詛咒穢氣的手會心疼的圈著傷者的腰,發動反轉術式後才再度化為流體跌回影子當中。

這個詛咒很脆弱。

盡管從氣息上看有二級的水平,但那雙手實際的力氣和那光滑的皮膚都和正常人類女性別無二般,甚至讓人感覺像陶瓷一樣易碎。